其实爱情如同香气一样,
微风吹过,随风飘散
其实爱情如同花儿一样,
花期已过,如何重来
其实爱情如同光阴一样,
不知不觉,春去秋来
其实爱情如同流沙一样,
紧握手心,终将消散
怎忍心放开
——严宽·《其实爱情》
站在衣橱前犹豫了良久,盛年终于还是选择了上次程家言买的那条鹅黄色雪纺裙。
换上裙子,将长发束成一个花苞头,再轻轻施了些粉黛,镜子里的人显得那么清秀而青春。勾起单肩包正欲转身,胳膊却忽然被人抓住,盛年不用猜都知道是单姗。
一转身就是单姗那张写满“我要听八卦、我要看好戏”的脸。盛年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望着她:“抓着我干嘛?”
“啧啧啧……”单姗笑得格外暧昧,凑近盛年耳边咬耳朵,“打扮得这么漂亮,是要出门幽会吧?”
盛年好笑:“什么幽会,说得这么难听。”
单姗连拍盛年肩膀,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咋咋呼呼道:“哎呀,小年年,你就别跟姐姐我卖乖了,你跟那位程家言先生的约会我还不晓得?”
“姗姗……你恶不恶心……”盛年佯装受不了,轻轻顶开单姗故意缠绕过来的手,“我和程家言只是朋友,所以这根本就不是约会,只是朋友间的会面而已。”
“好好好,”单姗忙连声改口,但脸上的神情依然透露着她的不相信,“只是朋友就只是朋友,不过,看你这么盛装打扮的样子,至少说明这个朋友对你很重要啊……”
盛年甩包轻打了单姗一下,然后提步往门口走去:“走啦!”走到门外,关上门的瞬间忽然听到单姗在里头大叫:“记得做好安全措施啊!”
盛年哑然失笑。
而单姗在盛年离开后也渐渐收敛了刚刚夸张的笑容。她衷心希望盛年能找到真正属于自己的幸福,而这一切,都必须从放开梁辰楠、接受别的男生开始。
单姗撇了撇嘴,希望程家言别让自己失望。
适逢“利玛窦巡回展”正在n市的博物馆举办,盛年刚听闻这个消息时就有些心动,而程家言昨天又恰好提出了共同参观的邀请,盛年自然一口答应了。n市博物馆距离f大并不远,盛年没让程家言来接她,而是自己一个人慢慢地步行去。
走到博物馆门口时,盛年远远便看见一边等一边频频看表的程家言。一抬头望到盛年,他几乎是下一秒就大迈步朝着她走过来,脸上带着如释重负的微笑。
递给她一瓶冰红茶,他说:“我就料想到你会走过来,毕竟距离你们学校只有两条街。喝口水润润喉吧!”
盛年早就觉察到程家言是个细心的人,然而他此时此刻的体贴还是让她小小意外了。意外之余,更多的是一股被人关心和重视的温暖。跟他在一块儿,从来都是那么的舒服和自然。她一边说谢谢,一边旋开瓶盖喝了几口。
“liv,你今天真的很漂亮。”他忽然开口道,眼角眉梢挂着淡淡的笑。
被人称赞当然是件乐事。尽管盛年极力地试图抿住唇,然而眼眸里的神采还是慢慢透露出了她飞扬起来的心情。
博物馆向所有市民免费开放,而下午三四点的光景,参观者也逐渐稀疏。走在他身侧,他们一起进了馆内。
这次的展品陈列在地下一楼,见盛年轻车熟路地领着路,程家言问她:“你经常来博物馆参观?”
“唔……”歪着头想了几秒,盛年说,“也不算经常,加上大二那一学期的志愿讲解,大概有二十次吧!”
程家言失笑:“这还不算多么?现在的女孩子,会来博物馆的就已经很罕有了。”
盛年斜睨他,佯装薄怒:“笑我是稀有动物?”
她微微嘟嘴的模样在他眼中实在太俏皮太可爱,于是他终于忍不住笑得露出了牙齿,慢条斯理道:“正因为稀有,所以需要重点保护。”
“我明明……啊!”
话音未落,却在她紧张地惊呼一声时,一个有力的臂膀紧紧地抓住了她。
她背对着他,因而看不见他脸上一霎那的心惊,只听到耳畔传来他呼吸的热气,和既关切又极力平息的话语:“小心,还有一级台阶。”
她小声讷讷:“没注意……”
他却笑了,走到她跟前用揶揄的语气说:“正说你要重点保护呢,你就来亲自演示了一番。”
盛年晓得程家言是在化解她刚刚的紧张和余悸,听他这么一说,也忍俊不禁,齿若编贝:“根本都是你的乌鸦嘴啦!”
说完,一溜地小跑上了前。
程家言没有错过她在侧身跑过时泛红的耳廓。笑看着盛年的背影,她自己也许不知道,刚才她的语气听来多么像是撒娇。
利玛窦是意大利的耶稣会传教士、学者,明朝万历年间来到中国居住。百余种西方书籍翻译成中文、绘制中国历史上第一个世界地图、传播天主教等等,可以说,没有一个西方人在中国的影响能有利玛窦那么大,甚至被尊称为“利西泰”。
而这些跟历史、跟文化相关的展览,素来是盛年的最爱。如果不是单姗,程家言也不会晓得她的喜好。
从一件件展品前参观过去,风格独特的万神殿模型、但丁《神曲》的翻译本、至今依然准确的托勒密浑仪等,每一件展品都带着那个时代独有的烙印,都有着经历过岁月长河之后历久弥新的芬芳。
不过,盛年最喜欢的还是那古老的楔槌钢琴。
橱窗里展出的虽然是一架仿品,却不减它的风采。柏树木、冷杉木和黄铜共同构成了眼前的这架楔槌钢琴,盛年的手指按上玻璃橱窗,情不自禁说:“这样的古钢琴,也不知道弹奏起来会有怎样的音乐。”
程家言负手立于她身后,侧头看她那么想往的模样,不由笑了:“这不简单,砸了橱窗弹上一把就是。”
因他的话,她也回眸笑言道:“好啊,你砸橱窗,等保安来了我指证。”
程家言“哈哈”一笑,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而这个动作在他做来却又显得那么的自然。他说:“没良心的家伙啊,典型的恩将仇报。”
他掌心的温度从头顶沁入皮肤,让她一瞬间怔了怔。然而她并未躲避,也没就此说什么,只是接着他的话继续笑道:“主意可不是我出的。”说完故意耸了耸肩。
看出点什么,程家言问:“你喜欢钢琴?”
盛年点点头:“确切地说,是喜欢听钢琴曲。”
“我免费演凑给你听。”他在她身侧说。
盛年双眼一亮:“你会?好啊好啊!”她雀跃,“其实我小时候曾经学过一个月的钢琴,后来因为还要练毛笔字而放弃了,这是我至今为止最后悔的事情之一。”
他摸摸下巴,佯装评头品足的模样,“唔”一声后道:“看来你心里还有一张后悔事件表,排第一名的是不是后悔没有早些认识我?”
他的语气听起来那么随意,然而紧紧注视着她的那双桃花眼里的神情却又那么的专注,一时间竟让她无法分辨,于是略微局促地笑道:“少来了,就算不认识你我都不会后悔。”话音落罢,闪烁开他的目光,她低头走上了前。
程家言看着她有些落荒而逃意味的背影,垂下眼睑。
即使她现在觉得无关紧要也没关系,总有一天,他会让那成为她排行榜上的第一名。
“利玛窦巡回展”的展品并不很多,没多久就参观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