朴七彩静静地转身倚在墙上,闭上眼睛倾听着,低垂的双手不自觉地跟着钢琴声空弹起来。
突然,钢琴声断了一下。
朴七彩闭眼呢喃道:“错了两个音符!这里需要你敞开心怀,你一定想起了小时候肆意大笑的时光。”
然后,钢琴声急促且重。
朴七彩睁开眼,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情绪太激动,节奏乱了。你是不是想起了那个惨烈悲伤的比赛结局?这次,我陪着你……”
校园选拔预选赛那天,礼堂里坐满了人。
车允宪身穿一身礼服,帅气地站在礼堂入口,每进来一个人,他都会抬头看过去,没有找到心心念念的人,又失望地低头。
这时何沅珠风风火火地跑进来。
车允宪拉着她问道:“七彩呢?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
何沅珠笑笑,转头对朴七彩说道:“快进来啊!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何沅珠转身跑了几步,牵着朴七彩走了过来。只见朴七彩穿了一条漂亮的裙子,洁白得像是遗落人间的精灵,加上她水灵灵的大眼睛,美丽极了。
车允宪瞬间看呆了:“七彩?”
“怎么?不认识了?”朴七彩不好意思地笑道。
车允宪摇头:“不不不,更漂亮了!”
何沅珠得意地指了一下自己:“那当然,这条裙子可是我挑的,费了好大劲才哄着七彩穿上。”
车允宪对着何沅珠竖起大拇指:“今天要是得了冠军,那绝对有何女侠一半功劳!”
“小意思啦!”何沅珠摆了摆手。
车允宪走到朴七彩身边抬起胳膊,想要朴七彩挽着他一起入场。
何沅珠扑哧一声笑了:“感觉你们俩今天像结婚似的!”
朴七彩迟疑了一下,望着车允宪痴情的眼神,慢慢抬起胳膊。突然,沈诗恩一把拉住了朴七彩的胳膊,将她拉到一边。
“七彩,帮帮忙啊,急缺人手整理演出服装!”沈诗恩焦急地说道。
何沅珠一把推开沈诗恩:“缺人手就去找人啊,干吗麻烦我们家七彩,不知道一会儿七彩要上台比赛吗?”
车允宪紧接着说道:“没错,现在我和七彩,是你和权熙正的对手!非常抱歉!”
沈诗恩请求道:“权熙正这些天练琴都疼得抽筋儿了,我不敢再让他动手!反正一会儿我们都要去后台准备,七彩你就帮把手吧。”
“好吧!就剩五分钟了,别耽误时间了,走!”说着朴七彩就和沈诗恩一起跑着离开。
礼堂内的灯一盏盏熄灭。
比赛开始,舞台上闪出一道耀眼的白光,权熙正穿着白色西装缓缓出现在一束追光中,他走到台中央礼貌地弯腰向观众致敬,然后致辞:“今天本来我的搭档是我最好的朋友,也是你们的校园女神沈诗恩,可是因为我要演奏的曲子特殊,我只知道二分之一的曲谱,另外一半曲谱只有它的原创者才知道,所以我想请那位原创者与我一起来完成。”
顿时,台下响起一阵议论声。
权熙正优雅转身走到钢琴前坐下,轻轻地将双手放到琴键上,修长的手指弹奏出的优美音符,正是《g小调进行曲》。
听到久违的曲子,台下观众更是好奇了,议论声也越来越大声,直到场内维持秩序的人站起来对大家做了一个手势,议论声才渐渐变小。
正在整理衣服的朴七彩听到权熙正弹奏的钢琴声,顿时怔住:“是《g小调进行曲》!”
沈诗恩从朴七彩手中接过整理好的演出服装,流露出一丝怀念神情,说:“是权熙正和我姐姐一起创作的《g小调进行曲》!没想到权熙正执念这么深,短短几天,不仅克服了手抖,还将这首曲子练得与以前一样好。”
朴七彩有些失落和伤心,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沈诗恩推了出去,推到了台上。舞台上,朴七彩显然很茫然,这不是第一次站在舞台上了,可她还是很紧张。她看了看正在弹琴的权熙正,尴尬地准备转身要走。
权熙正却温柔地看向她,唤道:“朴七彩,过来!”
朴七彩一怔,慢慢转身看向权熙正指了指自己:“我吗?可是你的搭档明明是沈诗恩!”
权熙正手指间的旋律骤变:“朴七彩,我的《g小调进行曲》要有你才完美!”
朴七彩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是我修改过的《g小调进行曲》曲调。”
乐声从权熙正指尖缓缓流出,朴七彩情不自禁地走到权熙正身边。
权熙正没有完整的曲谱,所以现在只能不断地重复同一段旋律。
台下观众渐渐发现异常,又开始议论纷纷起来。
朴七彩情不自禁地坐在另一架钢琴前,看了权熙正一眼,抬起了手指。
虽然两人从来没有一起弹奏过,但是彼此交缠的音符将二人静静地牵引在一起,二人配合默契,曲调渐渐合二为一。
沈诗恩从后台慢慢走出来,站在权熙正的对面台子的一侧,静静地望了过去,眼中渐渐蓄满泪水,在权熙正重新找回自己的那一刻,她也释怀了。
“姐姐,你看,权熙正回来了!他找到了新的搭档,找到了新的心灵归属,你可以安心了!我也释然了!”
权熙正望着站在一侧微笑着望着自己的沈诗恩,仿佛看到当年的沈诗爱。他低下头闭眼流下一滴眼泪,他终于彻底释怀,黑白键上的手指也越来越稳。
朴七彩眼中露出一种惊艳的目光,情不自禁地望向权熙正,缓缓地笑了起来。
他终于彻底告别了过去,选择了重新开始!
(四)
车允宪静静地站在后台幕布后面看着这一幕,他的双手攥得紧紧的,眼中闪烁着泪光。
何沅珠皱着眉头走过来,拍了拍车允宪的肩膀并安慰道:“我理解你现在的心情,比赛当前,搭档跟竞争对手合奏去了,就跟结婚的时候,新娘跟情敌跑了一样!不过,这曲子太震撼太好听了,也只有他俩珠联璧合才能合奏得出来!你不觉得七彩有些不一样了吗?不是那条漂亮裙子衬托出来的美,是一种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光!”
“因为这一刻她找到了自己的信仰!”看到舞台上闪闪发光的朴七彩,车允宪由衷地赞叹。
何沅珠懵懂地看着车允宪摇了摇头。
车允宪继续呢喃道:“因为她现在意识到了,钢琴和音乐已经成为她流淌在血液里的信仰,不是为了追求权熙正而爱屋及乌的兴趣爱好,而是她自己真正想要追求且为之奋斗的事情。从此以后,她再也无所畏惧了。”
何沅珠有些明白地点了点头:“好事啊!那你怎么一副要哭的样子?”
车允宪苦笑:“因为让七彩找到自己人生方向的人,是权熙正。”说完他就转身离开了。
何沅珠望着车允宪落寞悲伤的背影,神情有些复杂。
一曲结束,整个会场寂静无声,舞台上两人一起睁开双眼,相视而笑。那种画面,唯美且赏心悦目。
瞬间的安静过后,雷鸣般的掌声夹杂着欢呼声响彻整个会场。
朴七彩欣然落泪,然后哭着笑了。
权熙正站起身,主动走到朴七彩面前,拉起了她的手走到舞台中央弯腰行礼谢幕。
伴随着热烈的掌声,幕布缓缓落下。
朴七彩与权熙正手牵着手站在缓缓紧闭的幕布后面,她才发现他们俩正双手相握,却觉得忐忑不安。她慎重地问道:“权熙正,我知道现在问这个问题很煞风景,很不合时宜,可是我还是想最后问一次。”
权熙正转头望向朴七彩。
“你……你不必回答,只要摇头或者点头就可以。”
权熙正朝朴七彩点了点头,紧了紧握着的手。
“你……你是不是真的喜欢我?”
权熙正深情地凝望着朴七彩的眼睛:“我喜欢你!一直……”
朴七彩惊喜地望着权熙正,心“怦怦”地跳着犹如小鹿乱撞。权熙正的心跳也早已乱了频率。二人四目相对,彼此眼中都是对方浓得化不开的深情。而两人此起彼伏的心跳声也在他们的凝视中合奏出最完美的乐章。
权熙正跟朴七彩来到后台,朴在角、朴在徵、朴在羽纷纷围上来祝贺朴七彩。
朴在羽第一个凑上来说道:“七彩,你刚才弹得太棒了!”
朴在徵也夸道:“真的不错,都依稀可以看到老妈当年的风范了!”
朴七彩低下头去神情羞涩:“哪有……”
“那倒是,跟老妈相比,还是差了点!”朴七彩有些诧异,朴在宫明明没来,怎么会有他的声音,朴在角神秘兮兮地拿出手机,屏幕上是朴在宫古装装扮的造型,还戴着一个面具。
“大哥?你怎么戴着一个面具啊?”朴七彩好奇地问道。
“哎……这不是重点,重点难道不应该是你大哥我拍戏这么辛苦都没忘给你比赛捧场吗?”朴在宫挑眉,做出一副你应该表扬我的样子。
“那我真是谢谢您了,我的亲大哥。不过话说回来,二哥呢?”朴七彩话锋一转问到了朴在商。
朴在宫闻言,神色有异,尴尬地咳嗽了一声:“啊,那个我先不跟你说了,我马上要开拍了。”
朴在宫迅速点了挂断。
朴七彩诧异道:“什么情况?”
众哥哥同时无奈地耸肩,表示不知。
朴七彩也不再理会这几个哥哥了,她拉着权熙正走进化妆室。
何沅珠冲进门,兴奋地抱住朴七彩:“哇,你弹得太好听了,我在台下都听呆了。”
朴七彩抬起头自恋地说道:“一般般啦,我可是天才少女朴七彩啊!”
何沅珠兴奋地推着朴七彩往外走,边走边说道:“走走走,为了庆祝你今天的表现,我们去逛街,去购物,去大吃一顿。”
朴七彩转过身期待地看着权熙正:“要不要一起?”
何沅珠在一旁附和道:“好啊好啊,一起去吧。”
权熙正沉默地看着朴七彩,朴七彩以为他不去,显得有些失落。直到权熙正笑着答应,朴七彩才露出笑容。
沈诗恩穿着白裙,公主范十足地坐在校园,手里抱着电脑,点了一下发送键,将朴七彩和权熙正的合奏视频发送了出去。
车允宪穿着一身黑色皮衣站在沈诗恩旁边,弯腰探头看着屏幕。
沈诗恩扭头对身旁的车允宪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我已经把视频发给茱莉亚音乐学院,还有勃拉姆斯国际钢琴大赛亚洲预选赛的负责人罗特斯先生,接下来就等结果了。”
车允宪点了点头,站起来说:“审核的人只要不是聋子就一定没有问题。那可是七彩啊。”说着看了看手机,急匆匆地离去:“哎呀,我突然想到还有事要做,先走了。”
没想到好消息来得如此突然。下课后,朴七彩在琴房练琴,一副沉浸在音乐中的样子,沈诗恩拿着一封录取通知书从外面走进来。
沈诗恩对朴七彩说:“七彩,这是茱莉亚音乐学院的录取通知书。恭喜你被茱莉亚音乐学院录取。”
朴七彩不敢相信地接过录取通知书。她看到封面写着自己名字,兴奋地抱住沈诗恩:“诗恩,我被录取了!诗恩!我被录取了!”
沈诗恩微笑地看着她,心底也为她高兴。
朴七彩突然想到什么,拉着沈诗恩往外走去:“走,我请你吃烤肉。”
沈诗恩苦恼地说:“吃烤肉很容易长胖的。”
朴七彩无所谓地说道:“无所谓啦,长胖是吃饱后才要担心的事。一会我要吃烤鸡翅、烤鸡腿、烤香肠、烤五花……”
餐厅里,朴七彩垂涎欲滴地望着烤盘上“滋滋”作响的烤肉,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坐在一旁的权熙正和沈诗恩看到她的样子,相视一笑,权熙正见烤肉也烤得差不多了,拿着筷子将烤盘上的肉夹起来放到她盘子中。
沈诗恩坐在两人对面,满怀心事地看着他们。
朴七彩用筷子将盘子中的烤肉夹起一口吃掉,又烫得舌头直伸缩,她眯着眼,幸福地说道:“呼呼呼……好烫,不过好好吃啊。”
权熙正也笑着将她的刘海拨了拨,然后疑惑地看着沈诗恩说:“诗恩,有什么心事吗?”
沈诗恩摇了摇头:“没事。”
权熙正没有多问,拿出纸巾宠溺地帮朴七彩把嘴边油渍抹去。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是那样和谐美妙,满满都是恋爱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