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慎举北豫州投西朝,东朝固然大震,西朝又岂不惊喜?
自打宇文泰建起六军,兵力已谓雄厚,他一颗争霸之心早是勃勃难抑,只差时机耳。既闻此事,宇文泰禁不住仰天长呼:“此非苍天眷佑乎?天予不取,世间没有这样的道理!”
朝野上下,振奋者有之,也有不少人觉着这里头实存隐忧:北豫更在洛阳之东,于西朝而言,即是孤悬东朝腹地,这般贸贸然去了,未免有孤军深入之嫌。
宇文泰冷笑不已:“孤军深入?我六军齐出,浩浩十万之众,东贼也要胆寒,如何还谓孤军?”顿了顿,再开口时,愈加豪气干云:“此番东讨,实乃倾国之战也。何止纳区区一北豫于囊中?我正要以北豫为基,一举荡平河洛、荆襄,甚而北取晋冀,东括青徐。到那时,敢问北豫还谓孤悬在外否?”
从者俱为叹服,忧虑者亦不复敢言。于是宇文泰传檄四方,令六军齐聚,共赴北豫。
这便是东道大行台府里文武齐聚,共论“大事”的缘由所在了。
玉璧城里,大致有若长安---韦标等武夫多半觉着此乃天赐良机,正该挥师东讨,个个心向往之;裴宽、柳虬等士人则持异见,理由不一而足。
唯一的不同,在于“头”上---长安城里宇文泰力主东讨,而玉璧这厢裴果却大言不可:“近年我关中收成欠丰,瞧着兵力甚厚,其实底气不足。反观东贼,自高澄肃贪,所谓改弦更张,其国力已大见回复,怎敢小觑?”
“昔年我军连胜,盖东贼侵我关中,不得人心,我等自能同仇敌忾,置之死地而后生。如今东贼境内安靖,又得连年丰收,听说一斛粮只卖九钱,百姓多为乐业。敢问我军此时东出,人和何在?”
“大丞相。。。操之过急矣!”裴果越说越是焦急,忽而一拍大腿,脱口而出:“不行!我这就得跑上一趟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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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是裴果亲至,亦不能劝得宇文泰回心转意。
裴果再是万千说法在胸,只是架不住宇文泰的连珠炮:
“我多年辛苦经营,始得此六军。军势煌煌若斯,天底下何处去不得?若还要困在这关西一地,辰光久了,你就不怕生了锈?”
“高仲密举州来投,我若不前往接应,岂不寒了天下人之心?若只眼睁睁看着他穷途败亡,那么日后还有谁人再敢相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