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惊马(1 / 2)

浊世砺行 西新桥 1138 字 2020-08-11

宇文泰固然不肯松口,元修他等却也不肯就此放弃---情势所迫,总还是指着事儿能往好的方向去,因此每每催促裴果,要他以私谊力劝宇文泰致信关中,再为请示。这么一来一去,便费上不少时日。期间三王便时常邀请关中与河北两地特使宴饮,往来频繁,所谓增进“情谊”是也。

这一日晚上正约了有一场夜宴,裴果与宇文泰拾掇妥当,正待出门,忽然门外跑来一位元修信使,说是平阳王突然要事在身,当日宴饮取消。裴果欲仔细询问缘由时,那信使支支吾吾,语焉不详,就此匆匆而去。

裴果有些发愣,宇文泰却是哈哈大笑:“话不投机,我本就无意前往,这些日子去赴宴不过是碍着果子的脸面罢了。如此,正好,哈哈。”

说也奇怪,此后连着数日,宴饮全无,三王好似浑忘了宇文泰这位关中特使的存在,甚至裴果这里,居然也没一句话交代。

裴果越发疑惑,也曾寻人打听一番,只是问不出个一二三来。

宇文泰则同没事人一般,全不在意,每日里自顾自在洛阳城内外闲逛。今儿个兴致所至,一个人骑马出外,跑得甚远,不觉到了北邙山脚下。这地儿一侧是绵延山丘,另一侧则有清清谷水流淌,景致颇佳,于是他跳将下马,边是缓行,边是观景。天气虽作晴好,到底犹是冬日,近处山坳里阵阵寒风吹来,叫他铁打的身子也觉着冷,不由得拢了拢身上狐裘,把脖颈儿遮掩得更严实些。

寒风不减,源源不断自山坳里袭出,宇文泰一跃上马,便待驰出一段,躲开了去。恰在这时,一阵“喳喳渣渣”声自山坳里传来,继而好几只扁毛畜生扑腾而出,振翅间,早是飞得远了。

宇文泰眼尖,一眼辨出这几个皆尖嘴长尾、腹白背黑,可不正是喜鹊?当下心里头嘀咕:冬日里瞧见这许多喜鹊可不寻常。。。怎么着?莫非有喜事将近?

不容他细想,那山坳里又是声响大作,这次动静极大,隆隆隆隆,震彻耳际。。。

宇文泰惊愕莫名,眉头随之皱起:这声响。。。听来正是轮辋辙地所致,莫不是有车马狂奔而来?可这御夫是患了失心疯不成?怎会这般样子驾车?怕不就快要颠翻了过去。。。

隆隆声愈近,转眼从山坳里转出来的,不出宇文泰所料,果然正是一驾狂驰中的马车!居然还是双马车,车厢外饰也颇为华贵,足见这车子的主人,定必不是凡人。

只是宇文泰定睛看时,车前空空如也,压根并无御夫其上;后头的车厢则遮得严严实实,想来是冬日里特意加厚以避风挡冷,因此全然瞧不见内里的情势。

难怪!原来是惊了马!瞧这架势,怕是连御夫都跌下车去了罢?

只一眼,宇文泰已猜得七七八八,赶忙扯动马头,往边上急避---那车马来势凶猛,不巧得很,其前冲方向正是他这边,若教撞个正着,多半要送了性命。

不过眨眼功夫,车马隆隆而过,擦着宇文泰身侧,堪堪不过两尺!劲风刮在脸上,隐隐竟然生疼!

此刻没了御夫掌驭,并驰中的双马惊惶乱窜,一个想往左,一个欲奔右,整驾马车早是东倒西歪,眼瞅着就要翻毁。便在这时,车厢里传出“啊”的一记惊叫声,叫声其实不够尖利响亮,反是有些沙沉,好在宇文泰近在咫尺,耳力又佳,这便听个清清楚楚。

不好!车厢里有人!宇文泰面色一沉,双腿不自禁用力猛夹。嘘律声里,胯下马早是箭射而出,几步追上马车,横向里距离车厢只在一尺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