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一放松下来,防备心自然就少去许多,更何况裴果与斛斯椿多次接触,一向觉着是自个占着“先机”,于是乎,今日不推不拒,好一顿胡吃海喝,直搞到老晚时分。
待起身告辞时,裴果真正是觉着酒力上头,脚步也自不稳。平日里似这般情状,斛斯椿多半会劝裴果就此歇在别院中,今日不知为何,居然未曾开口,只是嘻嘻笑着,亲自送了他出门。
裴果不以为意,自顾自去了。
出得里坊,踏上长街,不过才走得几步,一阵“咔咔”脚步声传来。裴果愕然看时,就见两侧街角各自转出一队甲士,一左一右,朝着自己猛冲而来。
休说裴果正自醉酒,便清醒时,似这般两整队厚甲戟士“夹攻”而至,他又不是神仙?却能跑到哪里去?遂落个当场就擒。
夜间寒风袭来,裴果一个激灵,酒醒了一大半,余光左右一扫,看出这些甲士正为城中禁军,乃沉下脸叫道:“我乃秘书钟律郎裴果,拿我做甚?”
有甲士冷笑一声:“管你哪个,既是犯了宵禁,岂不拿你?”
“宵禁?今儿起了宵禁?我怎么不知?”
“城中疑有乱党闹事,我家尚书急请了宵禁,日落前已是传谕全城。你说你不知。。。嘿嘿,那就是你的不对了。”
“日落前?”裴果一惊,暗忖:我就是日落前到的斛斯椿别院里,接着就给拉进去吃酒了,难怪不知。。。咦?斛斯椿正掌一部禁军,我不知今日宵禁也就罢了,他又岂会不知?他若知道,为何不告诉了我,反是任由我自去?这才一出门,我就撞见了禁军。。。难道,难道。。。”
一念至此,裴果早是冷汗涔涔,乃脱口而出:“你家尚书,那是哪个?”
“还有哪个?自然是殿中尚书斛斯椿咯。”
譬如五雷轰顶,到了这会,裴果如何还不知这一切都是斛斯椿设计好的,自己这是遭了他的暗算了!千防万防,职事上已是再三小心,不料到头来,却栽在这细枝末节之上。。。
裴果一脸颓然,悔恨莫及:只怪我听了思敬兄之言,先入为主,就觉着斛斯椿与崔暹不和;后来又听斛斯椿这厮亲承与崔贼无有私交,这便愈加放松了警惕。如今思来,凶豺与恶犬毕竟是一丘之貉,联合起来对付我这般外人,实属正常不过!
“裴郎君,走罢。”甲士推推搡搡,押着裴果而去,不消说,这是要把他先关押起来,容后再说。
一路上寒风呜呜,裴果越发清醒。事已至此,他反倒沉下心来,遂把与斛斯椿前前后后的来往一发回忆了一遍,自觉并未露出过甚么马脚。
这般看来,此一遭多半也只是崔暹为报私怨,找了斛斯椿帮忙所致。既是如此,事情便还有转圜之机。。。裴果心下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