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才落,就见两个一起举起了右手,各持一根竹签在手。肥头大耳之人道:“我两个闲着无事,瞧你初来乍到,不妨教教你这醉生楼的规矩。”
“哦?”裴果故作讶异之状:“愿闻其详。”
想来这肥头大耳之人是个话痨,还是他在说话:“这醉生楼里,若是旁个女娘,你但肯出钱,总能一见,甚而欢愉一场。。。”说到这里,他脸上露出些暧昧神色,嘻嘻道:“只是那翟妙儿女郎么。。。嘻嘻,可不是想见就能见着的。”
“怎么讲?”
肥头大耳之人晃一晃手中竹签,说道:“每日里来此欲见妙儿女郎者,何止数十?妙儿女郎若个个出见,累也累死了,更没了那稀奇劲儿。故此妙儿女郎定下规矩,一日只舞三场,歌三场,只会有缘人。你若有心,须先出帛银,排个号签,若是有缘,方可见着翟妙儿女郎。”
“有缘?那又是甚么意思?”
肥头大耳之人一笑,凑了过来,翻转手中竹签,裴果觑得清楚,上头赫然写着个数字“三十六”。这时五短身材之人也朝着裴果翻动自己的竹签,距离虽是不近,裴果依然能看到上头写着的“三十七”。
“今日我两个可是一早就来了醉生楼,结果买下号签,原来已排到这般后面。”肥头大耳之人继续:“可即便你排了头一号,也不见得就一定能见得那妙儿女郎。她一日至多只见六人,是故见谁不见谁,全凭心意,此所谓有缘人也。”
原来如此!裴果虽得同僚指点,可那位仁兄俸禄有限,平日里所至,不过是些寻常的烟花地,找一些普通女郎罢了,何曾来过醉生楼这等地方?遑论求索翟妙儿这等红牌了。
当下裴果作恍然大悟状:“多谢兄台指教。”说话间,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暗忖:怎么见这翟妙儿倒似比见天子还要难些?这般说来,今日怕不又要白来一回。。。
肥头大耳之人见裴果这般模样,嘻嘻笑道:“我劝郎君你还是断了念想算了,我两个连着来了十日,不过是白花了十支号签钱罢了。。。”号签价码不菲,肥头大耳之人应该是个走南闯北的商贾,眼光甚毒,瞧出裴果纵然有些帛银,却绝非富豪之辈。
边上五短身材之人补上一句:“即便真得见着翟妙儿女郎,顶多也就是听一曲歌,看一场舞,若还想夜场销魂,嘿嘿,平常人想都不要想。我也劝这位郎君,还是莫要白费钱财。”语气里全是揶揄之意。
裴果听得此言,岂能不明两个话中的意思?这么一寻思,恐怕那鸹母也是看出了自个的“深浅”,这才撇下自个离去。
一念至此,裴果暗自懊恼:这算甚么鸟事?我裴果纵横南北,却遭这狗屁醉生楼一通轻视。。。
不过他裴果这辈子,怕过甚来?所谓输人不输阵,此刻总不能就此退却,否则到哪一天才能见着翟妙儿?难不成再次趁夜偷偷潜了上去?那也。。。实在不妥。
也罢,回头再向思敬兄多要些钱财,大不了日日前来,那又怎的?
当下裴果提气喊道:“来来来!与我一支号签!”说着将怀中帛银一发掏了出来,重重拍在矮几上,叫道:“若嫌不够,只管说来;若有多时,拿去喝酒。”
帛银不少,送号签的龟奴喜得合不拢嘴:“够了,够了!好郎君,真大方!”
这么一来,肥头大耳与五短身材之人倒是对裴果“刮目相看”。片刻之后,那鸹母去而复返,连声问好,一双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线。又有美酒小碟接踵送来,夹杂着四下里投来的脉脉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