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新年(2 / 2)

浊世砺行 西新桥 1290 字 2020-08-11

崔暹七窍生烟,一时气血上头,脱口而出:“那翟妙儿就是个妓馆女郎,何谓民女?”

崔暹话刚说完,已是后悔不迭---裴果虽是絮絮叨叨说了好大一通,到底只说了“醉生楼”等几个字样,也不曾明白说出那就是妓馆青楼。这下倒好,崔暹岂不是自承跑了去逛窑子?虽说大魏朝不禁此节,可崔暹公然自承,那也实在叫斯文扫地,更何况祭祀大典就在明朝,今日却当廷论起这般污糟事儿,说得严重些,简直有辱朝纲。

偏偏裴果那厮还不肯买账,闻言叫道:“那翟妙儿又不是官儿,可不就是民女么?怎么的?妓馆女郎就不是民女啦?那你说,翟妙儿若不算民女,她又能是谁?”崔暹听到,胸口一阵发闷,差点喷出血来。

这武夫,就是个浑厮,就是个夯货!满朝官贵再也忍受不得,哄堂大笑。

两个争来争去,也不论崔暹到底有没有仗势欺人,抑或强抢了民女与否,俨然却变作了“妓馆女郎算不算民女”之争,果然是乱七八糟,不知所谓。

崔暹两个耳朵里嗡嗡乱响,待要开口自辩,他那点小小声音哪里又有人在意?一时间,真个叫欲哭无泪。

元天穆掌朝中事,这时实在是看不下去,遂把脸一沉,挥动右手。斛斯椿觑得真切,赶忙喝令殿中武士齐声开喊:“噤声!噤声!体统!体统!”好歹把满殿呱噪声压将了下去,太极殿重归平静。

此刻崔暹固然是面色发白,尔朱世隆那脸色可也不好看。终归还属一党,元天穆见不是事,乃一清嗓子,打算说几句场面话,也好打发了过去。

便在这时,宝座上一直沉默不语的皇帝元子攸呼啦站将起来,一脸怒容,冷冷丢下句:“德行有亏,甚么玩意!”只此一句,言罢拂袖而去。

元子攸这句评语说得甚狠,崔暹听到,顿然冷汗涔涔。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着实有些微妙---尔朱世隆等一干尔朱党人,甚而包括元天穆在内,此时倒是有心为崔暹发声,可明摆着皇帝元子攸并不想真个追究下去,就只斥责崔暹几句罢了。皇党那边,瞧来多半也没料到今日会有这么一出,似也没甚动作。如此一来,尔朱一系反倒无从下手。

于是乎,今日这大朝会便在一片乱糟糟里草草收场。崔暹失魂落魄,眼睁睁看着百官从自个身边经过,那眼神、那表情,不用猜也知道,定是急着赶回家去,要把今儿个这场精彩故事与人分享。

平心而论,几位知晓内情的皇党大佬初时是有些失望的,他等本以为裴果有甚奇招,不料却只是这般嘘头,简直儿戏。可到得后来,他等又隐隐觉着,裴果这一番胡搅蛮缠未必不是一招好棋。

说到底,单凭崔暹逛窑子这点屁事,那是决计扳不倒他的。然则今日之后,崔暹臭名远扬,一出门,少说也能传开十条街。所谓水滴石穿,回头再加上几把劲,说不得,就弄倒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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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丘里,上党王府,偏厅。

元天穆高坐上首,双目炯炯,咄咄慑人。下首站着斛斯椿,垂首躬身,毕恭毕敬。

“法寿,我听闻你和那裴果来往不少。。。你与我说实话,此番裴果胡乱攀咬崔暹,你可有参与其中?”

“绝无此事!”斛斯椿猛地直起身子,指天画地:“大王的教诲,斛斯椿怎敢不听?至于那裴果,我与他统共也就喝过一两回酒罢了,前番我又实实在在害他吃了一顿鞭笞,那夯货早是恨我入骨,如何还会往来?”

“嗯,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