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动!”元天穆一个激灵惊醒过来,双眼眯起,一咬牙间,似是下定了决心:“事已至此。。。法寿,你可别把自个搭了进去。”
斛斯椿怏怏道:“暗杀元朗一事,明明与崔暹无干,若崔暹真个就此遭了殃。。。我虽与崔暹不和,却也难免心生兔死狐悲之感。”
元天穆一瞪眼睛,语气颇重:“甚么兔死狐悲?法寿休要胡言乱语!我让你不去动那翟妙儿,说来说去,还不都是为了你好?”顿了顿,又道:“还有,什么叫‘明明与崔暹无干'?这等话,可不兴随口乱讲,岂不闻隔墙有耳?”
斛斯椿慌忙拜倒,口称“不敢”,更陪笑道:“大王待我恩重如山,斛斯椿心里明镜也似。”
元天穆见斛斯椿恭顺,当下神情见缓,乃长长叹息:“只怪崔暹不知自重,树敌太多,引得天下汹汹。如今看来,这暗杀元朗的元凶,不是崔暹。。。也只能是崔暹了!何况元朗一案,几乎已成了天子的心病,若能就此了结,那。。。未尝不是桩好事。”
斛斯椿点头哈腰,顺着话风接道:“崔暹,反复小人也,其咎由自取,实死不足惜!天柱与大王的名声要紧,若为此人受损,不值当!”
元天穆虽是不置可否,可脸上表情俨然,无疑可称默认。
斛斯椿想了想,又道:“然则。。。乐平公那里。。。”欲言又止。
元天穆淡淡一笑:“法寿勿忧,此事我自有计较。我元天穆行事,万事皆以大局为重,必不教乐平公难做。”
。。。。。。
夜深时分,斛斯椿家别院大门“嘎吱”一响,开了道小缝,有人闪身进来,正是裴果!
斛斯椿早是候在厅中,呵呵笑道:“孝宽贤弟这急性子。。。就知道你耐不住,今夜必至!”
裴果怒气冲冲:“你搞甚么鬼?好端端做甚弄死了崔家三郎?”
此一番他两个设计陷害崔暹,两个人证里,裴果主动请缨说服翟妙儿,至于崔家三郎,则正是斛斯椿负责安排。这崔三郎家里穷困潦倒,阿母长年卧病在床,不久前又死了阿耶,居然连棺材板儿都买不起,苦不堪言。崔家大郎与二郎生性懦弱,偏这三郎有些泼辣劲儿,走投无路之下,横下心跑出去行那偷盗之事,结果叫人当场捉住,差点就给打死,正巧斛斯椿撞见,当下使钱救将出来,还帮着葬了其阿耶,崔三郎岂不感恩戴德?
斛斯椿从来也不是什么大善人,乃直截了当,要崔三郎自承杀了元朗,“以死报恩”。同时又应诺,此后定会赡养崔家老母,更为崔家大郎与二郎各寻一房妻室,传宗接代。崔三郎左思右想,觉着自个烂命一条,本就屁也不值,还不如舍此烂命,好歹为家中博点家当,遂一咬牙,应承下来。
虽说到得最后,崔三郎本来也就是个必死的结局,可那叫明正典刑,似这般莫名其妙死在狱中,明眼人谁不知是斛斯椿搞的鬼?
斛斯椿气定神闲,悠悠道:“我若不弄死崔三郎,上党王怕不就要弄死了我。贤弟你倒是教我,我该怎么做?”
裴果一时语塞,想了想,确实是这么个道理,当下不再追责,只问道:“那么崔贼此番。。。可会就此翻案?”
“孝宽放心!崔贼已成弃子,无力回天了!”
“当真?”
“当真!”
“好!我信法寿兄!”裴果重重点头,待要离去时,忽又转过身来,沉声道:“法寿兄,你。。。你可千万莫要再伤了翟妙儿!”
“放心,放心!”斛斯椿挤眉弄眼:“啧啧啧,郎情妾意,羡煞旁人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