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通”声中,丁五跪倒在地,眼泪鼻涕糊了一脸:“丁五愚笨,可裴郎君顶顶聪敏,胸中一定早有办法。裴郎君不妨直说出来,丁五做牛做马,不,上刀山下火海,甚么都为裴郎君去做!”
“啧啧,丁五兄,你可不愚笨,好得很,好得很呐。。。。”裴果倏然收刀不见,负起一双手,悠悠道:“其实倒也简单,我若想长留洛阳,总得弄到一两件利器傍身。如此,斛斯尚书才会有所忌惮,不敢动我。”
“利器?”却是斛斯良一皱眉头,开口问道:“什么利器?”
“能让斛斯尚书忌惮的,于我可谓利器,于斛斯尚书么,嘿嘿,自然就是把柄了。”裴果嘿嘿笑道:“就好比丁五兄能让良先生你为他偷酒,不就是因为丁五兄手里握着你良先生的把柄么?又譬如,我那斛斯兄在后主使,设计弄死了崔暹,本来这桩事体倒也可算是一件把柄,不巧我裴果自个也掺和在内,不到万不得已,此事还是莫要再提。。。嗯,就似此类把柄,两位不妨想想办法,好歹帮我弄些个凿凿证据来,则裴果高枕无忧,也可放心让两位归去。”
裴果的语气颇为轻松,斛斯良却知这当口再行搪塞,纯属找死,乃长长叹息,说道:“若说郎主有些个不为人知的秘密。。。没错,确然如此,我斛斯良也知晓不少。可裴郎君想要凿凿证据,那也实在难为了我。就好像崔暹之事,裴郎君自个就深知内情,又如何?敢问裴郎君手中可存有证据?”
“我自然是没有证据在手,若非如此,我又何必大费周章请了两位过来?”裴果冷笑不已,忽然伸出手,举起两根手指来:“丑话我再说最后一遍,你两个最好帮我拿到凿凿证据,若不行,那就只剩得两个选择,要么去死,要么。。。大不了我将你两个关押起来,好歹留下一双人证,以后见了斛斯椿,就以崔暹案说事,他总也要投鼠忌器。”
“投鼠忌器?”斛斯良苦笑一声,说道:“郎主岂会在乎我两个的生死?再说了,裴郎君欲以我两个为人证,那也不妥。别人眼里,郎主也好,我两个也罢,皆与崔暹案毫无干系,郎主到时只需推说是裴郎君胁迫我两个做伪证,轻松便可化解。。。”
斛斯良此言非虚,裴果眉头一蹙,露出不耐颜色来,右手一伸,又往靴间短刀摸去。
斛斯良觑得分明,焉能不急?忙不迭一指边上翟妙儿,叫道:“裴郎君莫急!我两个虽与崔暹案无干,不还有妙儿女郎在此么?她可是崔暹案里最要紧的人证!”他也是真急了,就怕裴果二话不说,当头这么一刀上来。虽说把翟妙儿牵扯进来,回头斛斯椿得知实情,定必是暴跳如雷,可眼下保命要紧,实在也顾不得了。
翟妙儿浑身一震,怨怨目光飘散开去,就见裴果也正转过了头,直直看着自己。
翟妙儿紧咬朱唇,几次三番,欲言又止。
“不必了。”裴果的声音响起,低沉、温厚,直击翟妙儿的心房:“是我自个强要留在洛阳,前途未卜,凶险难测,又何必拖累妙儿?此间事了,妙儿你还是早早动身,远离这是非之地,我才心安。”
“裴郎。。。”譬如云开雾散,翟妙儿双目中激荡濯濯莹光。忽然她莞尔一笑,说道:“裴郎,何谓此间事了?”
裴果也笑:“说来说去,他两个到底没甚用处。既然如此,不如我一刀一个送了去见阎罗,好歹先报我遇刺之仇。妙儿你且稍等,片刻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