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道:“说好的,至多两种酒。且一样只取若干,可不许倒尽了。”
这人声音一出,裴果暗暗点头,笑意盈眶---此人,可不正是斛斯椿的心腹斛斯良?不知为何,听来倒像是带了旁人到此,偷取斛斯椿的藏酒不成?
斛斯椿那些狗屁倒灶的事情,十件倒有八件正是这斛斯良经手,若说要捉人逼问斛斯椿之秘,舍开斛斯良,简直不作第二人想。何况当日洛阳小市那一场针对裴果的偷袭,斛斯良俨然就是主使,所谓冤家路窄,今日决计不会放过了他。
偏厅里应是还有一人,接下来一阵悉悉索索,又有酒液入壶的声音,自是那人在取壶接酒。
裴果不动声色,继续监听,才过得片刻,屋中斛斯良的声音又起,听来有些焦急:“停!止住!止住咯!”
脚步声起,多半是斛斯良抢将上前,劈手夺过了那人手中酒壶也有可能,语气里全是抱怨:“要死!你这蠢材!不是说少倒点么?怎么就不听话?这一樽金茎露竟叫你倒得一滴不剩,郎主回来,但晃一晃酒樽时,岂能不发觉?”
“郎主每日里那许多大事要算计,如何会记得这小小一樽金茎露?”倒酒之人呲笑道:“我瞧啊,还是良郎君你做贼心虚,自个先把自个给吓怕了。”
“胡说八道!”斛斯良怒道:“我做甚么贼?明明是你这浑厮嗜酒如命,还非要偷尝郎主藏酒。若非如此,我怎会几次三番带你至此?这里的藏酒再好,我斛斯良,碰都不会碰一下!”
“哎哟哟,良郎君这话说的。。。你不喜酒,自然不会偷酒,可你好色啊,哈哈哈。良郎君你偷了翟妙儿那等绝色回去,啧啧,还说不是做贼?”
“噤声!”斛斯良显然急了:“再敢乱说,小心我撕烂了你的舌头!往后莫说这些好酒,甚么也教你吃不得!”
“这地儿又没旁人,良郎君何必说这等狠话?”那人兀自不服气:“怎么?这么快就忘了谁帮你美梦成真的?又是谁帮你保守秘密的?良郎君,我这人胆小,你若再吓唬我时,万一我害怕起来,竟将你私放翟妙儿性命,还把她偷偷藏起之事张扬出去。。。到那时,大不了我被郎主一顿鞭子打死,可良郎君你么。。。估摸着也没甚好果子吃!“
“你。。。”斛斯良为之气结,一时语塞。
听到这里,裴果大约明白了---斛斯椿心狠手辣,没准竟是连翟妙儿也要杀之灭口。一如往常,他还是叫斛斯良办之。不想这斛斯良好色,多半觊觎翟妙儿美色久矣,居然冒了天下之大不韪,不但没杀翟妙儿,还把人给藏了起来。
而屋中那偷酒之人,应是斛斯良的属下,只因帮着斛斯良藏起了翟妙儿,这便有了“勒索”斛斯良的资本。这厮好酒,酒胆起时,居然怂恿斛斯良带他来偷取斛斯椿的藏酒。
多半是偷酒次数多了,斛斯良也觉不安,这偷酒之人又有些贪得无厌,似今日这般,这便起了口角。可斛斯良显然没甚勇力在身,要不然,以他之阴狠,怕不已当场害了这偷酒人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