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庆之便以裴果督造浮垒,伐木夯土,日夜不停。元颢麾下兵虽不精,人力可用,这时遣了大量民夫前来相助。几经测演,终于在七日之后,六架浮垒筑成。
浮垒体形硕大,垒顶足可使成百兵士立足;垒高数丈,几与考城城墙仿佛;垒前覆以木板,包以湿牛皮,不惧弓箭,不畏火烧;上下以木梯相连,梁军可自垒后从容登顶。
垒壁刷以桐油,日光之下熠熠生辉,远观之,犹如六头洪荒巨兽,张牙舞爪将欲噬人,好生威风。白袍军一众将士看到,齐齐喝一声彩,信心百倍。
陈庆之抚着短髭,笑意盈面:“观此浮垒,拿下考城不在话下。此番,孝宽当属首功!”
杨忠也笑道:“前番打寿阳,闲暇时登了个八公山,孝宽便想出灌城之策,这次考城又弄了个浮垒出来。哈哈,使君一向说孝宽是你的福将,如今看来,果真如此呵。”
陈庆之却摇了摇头,道:“非止福将,实在是孝宽胸有韬略呵。试想,单凭‘浮垒'二字,换作旁人,即便看过叔业公兵书的,不见得就能想得出此计。这是孝宽早已观得考城情势,深谙其间门道,才能因地制宜,一点就透。”
杨忠点点头:“诚然如此。”
裴果也感得意,总还要谦虚一番:“若说韬略,若讲用兵,嘻嘻,裴果这点东西,还不全都是和使君学的?”此言倒也不虚,这几年裴果在用兵之道上精进极快,固然因他天资甚高,实也与陈庆之言传身教脱不了干系。
陈庆之一笑:“岂不闻,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乎?”
裴果脸色一红,欠身道:“岂敢,岂敢。”
“孝宽不必自谦。”陈庆之一挥手,正色道:“我话儿说在这里,终有一日,你裴孝宽的成就,更在我陈庆之之上!”
陈庆之说得这般笃定,杨忠在内,一众白袍军将校皆为动容。
裴果先是一滞,半晌,乃一躬身:“数年征战,一路追随使君,裴果耳濡目染之下,实在大受裨益。无以为报,今便以家传叔业公兵书回赠,望使君莫要推辞。”
“不推辞,不推辞!”陈庆之大喜之下,竟也躬身回礼,更双手高举,郑重其事接过《裴叔业用兵心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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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垒既成,事不宜迟,陈庆之便下令发动总攻。
浮垒虽大,大多部件都以轻木筑成,又因中空,并不算太过沉重。裴果于其下设置了滚轴,前以人拉,后有人推,不多久进至考城水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