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霆怒火不足以形容裴果与宇文泰此刻恨意。刀光如练,霹雳生风,裴果抢出六步,斩七人,宇文泰冲出五步,五个甲士倒地。
李叔仁脸色苍白,自语喃喃:“一骑戏千人,枭破六韩孔雀首级,难不成。。。都是真的?”
裴果和宇文泰两个突进不止,须臾间又有七八个甲士惨毙刀下。余者相顾骇然,嗡嗡声中,眼瞅着就要向四下里退散开去。
李叔仁疯了也似,嚣叫若狂:“给我上!统统给我上!杀此二贼者,赏金千两!敢退一步者,全家问罪!”
甲士们发一声喊,重又聚拢。毕竟久战胜兵,一旦定下心神,结起战阵,裴果和宇文泰也觉着棘手。
裴果砍倒两人,另一人长刀陡然刺来,“呲啦”一声,襟下叫扯裂一大片,一幅青衣飘飘落入尘埃。险险差着一寸,裴果就是血溅当场。虽反手一刀,迅如雷电,结果了那人性命,裴果也自心惊。
宇文泰亦然搠倒两个敌手,转眼却被五六个甲士结阵围将上来,四面八方拿刀乱劈。乒乒乓乓之声不绝,宇文泰左抵右挡,堪堪退开几步,脱了敌阵,就觉着手腕发麻,定睛看时,刀刃上处处倒卷,九齿钉耙也似,怕是不堪再用。
一片呼喝喊杀声中,宇文英本该脆亮,而今尖利的声音传来,带着哭腔:“郎君!四兄!你们来了。。。阿母她。。。呜呜呜。。。”
裴果脑海里突然一片空白,止剩得一个念头:我要杀到阿母身边,死了也要杀到阿母身边。他的长刀一瞬化作力斧,大开大合,全是不要命的打法。无人能撄其锋,凡当面者,膛开肚破,头断肢飞,死者以十数计。
这一刻的裴果比疯魔还疯魔,硬生生杀开一条血路,落眼处,阿母已在脚边。他一个踉跄跪倒在地,多少甲士在侧,他全当看不见。
揽阿母入怀,翻转身子,慈丽面孔一如从前。裴果想哭,哭不出来。
忽然间,韦娘子轻咳一声,双眼缓缓睁开。裴果泣不成声:“阿母活了,阿母活了,阿母!”
“天可怜见,叫我还能见着果儿一面,足矣。”一句话,只有这一句话,韦娘子含笑长逝。
世间事,不如意者十之九八。
裴果拔去阿母背上羽箭,将她轻轻放在地上,很轻,很轻。
“啪嗒”一下,宇文泰倒在裴果脚边,双目紧闭,浑身浴血。宇文英远远看着,不由得惊叫出声。
原来方才裴果不要命地狂突,一路杀至韦娘子身边,明明全无防守,却几乎毫发未伤,非是他运气逆天,实在是宇文泰舍命护卫在侧,臂上、背上、腿上。。。挡了不下四五刀。之后裴果抱起韦娘子时,还是宇文泰咬牙坚持,疯狂舞刀,逼退一众甲士,虽斩杀数敌,自个又添几处新伤。到了此际,真正是支持不住,倒在地上,昏厥了过去。
裴果喉腔里发出不似人声的低吼,光听着已叫周遭甲士胆寒。地上遗下兵刃甚多,他抛去手上刃口业已倒卷的残刀,左右各捡一刀在手,直起了身。
双眼血红,那是亘古戾兽的凶光:“英妹,我来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