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1 / 2)

岛上来信 胡子 795 字 2020-08-11

姐姐

晒谷子的暑假,姐姐搬了小凳子在地坪,边写作业边守鸡。她勤快,字写得规矩,不像我,到开学前一夜,几十页的生字,三只笔并排写,复习纸印着写,还是写不完。夏天四点半,冬天不过六点,姐姐起床做饭,带好菜,和老弟到我家门口喊:

“满阿婆,少爷起来了吗?”

“还冇哩,你进屋,再吃碗饭。”

闹钟响过三四次,我在床上翻来覆去,再多十秒,过了十秒,再多三十秒,眯着眼数。听见姐姐喊,眼闭一下就醒了,铺上蹿下来,推开窗。

“姐姐,你当真早,要等我。”

等久了姐姐要发脾气,她怕迟到,迟到罚教室门口站,她脸面薄,经不住同学笑。

姐姐个子不算高,一件黄色外套穿好多年,起了球。有天在张军堂客那里剪头发,剪得脑壳四四方方,没个女孩样,我们笑,她就哭,怨自己的母亲不该逼她剃这样的头。

她母亲骂骂咧咧:“还不是为你好,都起色婆子(虱子)哩。”

我们围在姐姐身边,唱:“色婆,色婆,三日叫外婆。”

姐姐一抹眼泪:“剃了短头发就不得长了。”

她的老弟是个调皮鬼,塘基上抱着自己的姐姐,耍赖皮:

“你们快来撒叶子,我和姐姐结婚了。”

姐姐挣脱不得,我看了气不过,姐姐却还是爱他的老弟。大雨落下来,小小的我们,挤在屋檐底下,雨打在地上,又溅上来,飘湿裤脚,姐姐扯一块大芭蕉叶子,护着老弟往回冲。我站在那里,心里酸,和姐姐亲,总亲不过她的亲老弟。

伯爷去世那年,灶屋照得通亮,厨子做了千张,那时我们不知道这个名字,叫豆腐皮。豆腐皮切丝,煮瘦肉,是时兴菜,姐姐讲:“少爷,你晚饭在我家吃。”

“我中饭这里吃了,晚上还吃不好呢。”

“没事的,没哪个会讲你。你到这里吃,半夜还有腰餐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