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快乐
走前,被套、床单、枕头套拆下来洗好,除去回家要穿的鞋,其余刷干净晾在阳台。整理行李,眨眼,驾照要年审,身份证要换,工作时的机票,和喜欢的人旅行的车票,争吵,无奈,笑脸,走路说话时的情形,都让人伤心。
春天湿气重,写几个字告诉室友要帮忙把晾干的衣服鞋子收进衣柜,两盒除湿剂上下各放一个,最后用胶带封好。还有两袋鱼,乡下做实验顺手晒的,摆在桌子上,是留给同学的新年礼物。
同行两位女同学。丽姐嫂嫂送她到车站,留了几盒吃的,还有三个粽子。我分明吃饱了,却又贪吃,迫不及待打开盒子,豆腐裹一层透明包衣,拉很长,淋黑色酱汁,是湛江独有的小食。喊旁边新认识的老乡一道,老乡摆手,他不吃甜。我知道湖南人吃东西,不见辣椒,什么都没味。粽子是猪肉鸭蛋黄馅,松艳不吃肥肉,我把糯米和鸭蛋黄剥给她,弄得满手油。
丽姐三十多岁,和我一样,上过几年班才回来读的研究生。我在乡下做实验,需要人搭手,她从学校过来,吃两餐随随便便的饭,一整天随我在养殖厂转,加冰,测水温,打手电,写标签。夜里解剖,丽姐帮忙举手电,草丛里虫鸣四起,我问丽姐:“你有想过自己这样的年纪还要来乡下做这些事吗?”丽姐摇头,她有个四岁多的儿子,小朋友将来会以有这样的妈妈而骄傲吧。
说会话,快熄灯了,丽姐、松艳回自己车厢,道晚安,刷过牙,在黑暗车厢里看外面流动的光,躺在床上,觉得自己是个干干净净的年轻人。
下铺的年轻爷爷,穿衬衫,头发乌黑浓密。孙子要走,爷爷不走,孙子还是要走,爷爷哪里拗得过。给他穿鞋,孙子走,前面黑,拉住爷爷手,爷爷起身,由小手拉着,走在无人的过道。半夜小孩子趴在床上闹,爷爷拿他没法子。再睁开眼,下铺已经空了。
六点半,火车到永州,慢慢天有一点光,外面的山,山上的树,寂静的黑色,山脚羊肠小道,下过雨,浸得黄土松软。是故乡的河,静静流淌。绵延的小山,远方墨蓝色。雨天真是令人忧愁,心里觉得这样的忧愁也很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