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我大概需要排多久?”
“这个……不好说,得看前面的考生了。排上了我们会打电话通知您……”
然后她又说了一堆客套话,我也用一堆客套话回应了她。我不记得当时她说了些什么我又说了些什么,反正两人说了一通,接着她就把电话挂了。
我回到教室,老师还在上课,我迅速回到座位上坐下,继续积极投入听不懂看不明白被周围同学碾压的过程中,承受绝望和无奈。
黑暗的日子又过了三个星期,没有任何要天亮的迹象。
学得比之前稍好一些了,但水平很不稳定。
上一道口语题还说得挺好,换成下一道,立马又开始颠三倒四吞吞吐吐。
阅读也是,昨天可以给你五道只错一道的惊喜,今天就可以给你只对一道的惊吓。关键的是两篇文章难度并没有差太多。
挤在逼仄夹缝中,压抑,压抑,还是压抑。
无边无际的压抑。
那时候我喜欢利用碎片时间翻吱乎上关于等级考试的经验贴,有个人说,他考了好几次同一级的考试,每一次都没有通过,现在一看到数码大厦,就会回忆起无数的痛苦回忆,就想从那大厦的高层跳下去。
数码大厦就是考等级考试的地方。
从前我理解不了为什么有人会学外语学到想自尽,现在我可以感同身受了。
感同身受一点都不是个好东西。
黑暗的日子继续着。
没有变好的迹象,但也没有变糟的迹象。
我还在进步,可进步速度仍然慢如蜗牛,现实还是离期望有不小差距。
每天都在挣扎,都快忘了考试的事儿了。
直到有一天下课。
我照常在砂锅麻辣烫吃九块钱的麻辣烫,嘴里嚼着麻辣烫里的油麦菜,眼睛看着单词软件上怎么也背不熟的那个长词。
邻桌是六个中学年纪的男孩,都吃完了,但待在店里不走,一人拿着一个手机在打农药,喊声此起彼伏。
我不打农药,听不太懂他们在喊些什么。只知道眼前的单词必须得拿下。
突然有人打电话过来,号码是北京的。
我慌忙咽下咀嚼到一半的油麦菜,跑到店外。
“您好,恭喜您,轮到您了,请问您现在还想报考这次的考试吗?”
我犹豫了大概一秒钟,在宝贵的考位和宝贵的考试费用间,我要做艰难的抉择。
“不想报我们就……”
“……想报想报。”
终于我还是把自己这只鸭子赶上了架。
“好的,稍后会给你发缴费通知邮件,收到邮件后二十四小时内缴费,过期不候。”
我又回到店里,看见桌上那碗砂锅还在,内心略过一丝小窃喜。
吃完午饭我走一公里到地铁站,等地铁时收到了缴费通知邮件。我打开手机银行,给邮件指定的账户汇去了一千七百块考试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