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知道，外婆说得这些话，大部分都是安慰她的话，重点是没钱。

江晚洗菜的动作一顿：“外婆，钱的事情你不用操心，我已经毕业了，马上就能赚钱了，虽然收入不高，但应该足够付外公后期的医药费了……”

唐岚握刀的手骤然收紧，半晌才回了一句：“你这小小年纪，需要化妆打扮买衣服交朋友，哪能都搭到我们身上？你外公的身体我再清楚不过了，而且在家里他自在我也自在，放心吧，我不会因为没钱或是替你省钱，就拿你外公的身体开玩笑。”

听到唐岚这么说，江晚悬在半空中的心多少还是落下去了一些。

唐岚做什么都很麻利，几道菜很快就炒完了。

她拿起围裙擦了擦手，正要收拾一下乱七八糟的战场，却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问江晚道：“你表姐和那个姓盛的……是不是又在一起了？”

江晚没吭声，但此时的沉默和默认没什么区别。

唐岚继续说道：“昨天你姨妈给我打电话，旁敲侧击的问我这事儿，我都没敢说你外公住院的时候他经常来，两人还在走廊拉拉扯扯的……”

“那您是怎么说的啊？”

“装糊涂呗，”唐岚说，“不过你姨妈聪明着呢，估计也是察觉到了，不然719考古队那么好的工作，你表姐死活不肯回去了，她不起疑心才怪呢。”

江晚抿了抿唇：“那……您是怎么想的啊？”

“我没啥想法，”唐岚说，“只要你表姐开心就行。”

“您之前不是一直怕表姐嫁入豪门，过得不开心嘛，”江晚说，“现在怎么态度转变了？”

“最初是有那种担心，”唐岚笑了笑说，“不过那个小盛啊，长得可是怪好的，又对你表姐百依百顺的，我看你表姐说往东他就没说过要往西，要是跟这种男人结婚，幸福肯定有保障。”

“但是小盛家也确实条件太好了，他喜欢你表姐是一回事，可他的父母家人却未必会因为他的喜欢而爱屋及乌，三年前不是也验证过一回了吗？”

“可我也知道，你表姐忘不了他。这几年你姨妈不也没少托关系找人给她介绍相亲对象吗，我看那些男孩的工作啊家世啊长相啊也都不错，可也没见她对谁动心过。”

说到这里，唐岚顿了顿：“其实……我也是你外公第二次病重进icu才想通的。人生短短几十年，她要是真的喜欢，非他不可，那就坚持下去也没什么不好，反正我会永远做她的后盾的。”

江晚的眼睛顿时红了起来：“外婆，你真好。”

唐岚从那个风雷激荡的年代过来，比一般人都要活得清醒通透，而且活到她这个岁数，浮华万千，对她来说不过转瞬成空，她只希望她的女儿和她的两个外孙女儿能够一直相符下去，至于其他的，她已经不在乎了。

唐岚见江晚像个小孩子一样哭起了鼻子，不禁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都多大了，遇到点事情还是哭鼻子。”

“忍不住嘛，”江晚上前抱住唐岚，“而且只要外婆在，我就永远都是个孩子啊。”

“瞧你那傻样儿吧！”

江晚吐了吐舌头，继续在唐岚的怀里撒娇。

这时阳光穿透银杏树叶的间隙，落在两人的身上，仿佛堵上了一层金光，让人觉得这人间温柔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