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氿也不知该说什么区安慰，似乎所有的语言在这一刻都变得苍白无力。他轻轻拍着晚歌的背脊，无声的安慰。过了好一歇，哭声终于止住。

“对不起。”

这一次他深深的体会到，有时候你算计得完美，也无法顾忌全部。因为人心你算不到。

晚歌擦了擦泪，抬眼看着胡子拉碴，一脸憔悴的宋氿：“你瘦了，还黑了。”大概是哭得有些久，人的嗓子有些沙哑。

宋氿嗯了一声说是每天背石块儿，挖路晒的。他都还算是好的了，有些人更黑，就跟抹了一层墨汁一样。

“该是特别苦吧！”刚刚拉起他的手，他手心里满是老茧和刀口，不难想象在昆山他过的是怎样的日子。

“我还好，现在已经没有在前边儿干这些活儿了。”宋氿告诉她自己现在在伙房帮忙，那儿虽然也不轻松，但是跟牵头比起来却好不少。而且在后头伙食会好一些，他们后厨的人有时间会单独炒。

“你在哪里可有人刁难？应该是有的吧！”那里弄蛇混杂，什么样的人都有。而且以前晚歌还听人说一般服徭役守着的那些官差都特别的凶，或者说是没有人性。想打你就打你，根本没有理由。你要是反驳，反抗那你只会受到更残忍，更残酷的毒打。

有的人甚至于直接被打死的都有。

“刁难那肯定是有的，但却无关紧要。不理会，也就是一群蚂蚱蹦跶。说来在那儿还是挺枯燥没意思的，有这些人在，还稍微的觉得生活有点儿波动，不然一成不变的，日头久了会出毛病的。

哭完了，发泄过了，人情绪稳定下来。晚歌便缠着宋氿，让他讲讲自己在昆山的那些事儿，迫切的想要知道。

对于晚歌的要求，宋氿自然是不会拒绝，也无法拒绝。

不过考虑到晚歌现在的身体，宋氿把人抱到床上去，为其盖好被子握着人有些凉的手，一边儿搓，一边儿的跟她讲。从自己到了昆山开始，他简略了一些，只挑着捡着一些有意思的说。

尤其是老刘，他说得最多。也是没办法，其他人已经累得不行了，只有老刘，明明累得不行却还跟个苍蝇一样在他面前嗡嗡嗡的。有时候想想觉得这人还是挺执着的，要是这份执放到其他地方，那能不成大事都说不过去。

晚歌听得是又气又好笑的，尤其是听见宋氿说老刘怕狼叫，缩一团儿挨着宋氿，却又不敢靠近的样子，他几乎能够想象得到当时的那种情景。

“你该将他丢出去的。”对于老刘，晚歌是恨得不行。

老刘的心眼儿真是比针尖还小，要不是因为他，他们也不至于会变成现在的这个样子。

“我也是想这么做的，但你知道外头有官兵巡逻。残害同伴被发现，后果也是挺严重的，不然我早就这么做了。”宋氿抱着人肩膀如此说道。

晚歌有些不高兴的哼了一声，但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对了，你怎么突然回来了，你是不是”晚歌惊得蹭的手撑着床蹭起来眼睛瞪大盯着宋氿。

刚才心心念念的人出现太过激动，让她下意识忘记了，或者说是潜意识里不想问，怕听见自己不想听到的答案。

“没有偷跑回来，是监管同意了的。”宋氿把人给按回床上去。

“怎么可能？”晚歌盖着被子紧紧盯着宋氿，眼睛里写满了不相信。

不过换做谁，谁都不信。

那是服徭役的监管，看几千上万的人，谁记得茫茫人群中的你，还开恩做好事儿放你回去探望的。天下间哪有这样的好事儿，要真有，其他人也不会想尽办法都要凑银子交，交不起的就想办法逃徭役的。

“真的，不过只给了几天的时间，需要按时候回去，不能久待陪你的。”宋氿低下头紧挨着晚歌，嗅着那股淡淡的馨香。

为了能够多一点和晚歌相处的时间，他是没日没夜的赶路，几乎路上都没怎么睡觉休息的。只有实在撑不下去的时候，他才会停下来随便儿找个地儿闭眼休息一会儿。这也就有了他胡子拉碴，一脸风尘仆仆的憔悴。

晚歌瞧在眼里，她把被子掀起来盖在宋氿身上：“睡吧，有什么事儿我们明天再说。”

宋氿嗯了一声，手紧紧抓着晚歌的手，不一会儿便沉沉睡了过去。看上去是真的困极了，连晚歌叫他都没听见。

他睡着了，晚歌却没有睡意。看着眼下青黛一片，很是心疼。窝在宋氿怀里，暖意洋洋比暖手炉不知暖多少。暖手炉只有那么大一点，哪有人挨着睡暖的。

本来没什么睡意的人，不知怎么的渐渐的合上了眼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