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出宫，便是违了祖制，你尽可废了她的太妃之位，直接赶出宫去便是“鲜于憬呡了口茶，轻轻合上茶盖，悠悠地道：”若是再执意妄为，定她一个藐君之罪，赐她一个全尸亦是顾全了她的体面，你又何必为难至此“

”可父君的旨意……“宇文邶有些心惊地望了望母后，实在很难想象刚刚那些话是出自每天吃斋念佛的母后口中，原本，他也猜到了母后传他来云开宫，必定是为了荣太妃执意留在如意宫的事情，想必母后必是要他宽容处置，以至一路过来都在盘算如何应对……

“你父君要你赦免的是她结党谋逆之罪，她现在虽无党可结，却在为着自家儿子的一点陈年旧疾不顾祖制，不顾体统，闹的后宫鸡犬不宁，按罪也是当诛了，依着哀家看来，你要下不了手，就趁早将那静允可杀了，虽没有什么实罪，给他按个妖言惑主也是可以的，一了百了，这样，你那二哥不用你动手，他便自个儿去了，你二哥一去，他母妃也自是活不了。由此甚好，天下都知道他们是咎由自取，怪不得你”

宇文邶越听越不对，却也不敢打断，待得鲜于憬慢吞吞的说完，才陪着笑道：“母后这是什么话，是不是有人在您这里嚼了什么舌根子？”

眼神阴冷地扫了下一旁立着的宫人们，吓的一众宫人扑通跪地。

鲜于憬把着佛珠冷笑一声何苦吓着他们，这做了王上便是不同了，从前受了委屈还找齐姑姑那里哭去，现在你只一眼过去，遍地跪的都是不打紧的奴才罢了“

齐姑姑哪里敢受这个话，却也不敢多言，只是连连磕头。

宇文邶尴尬地笑着亲手托起齐姑姑，和气地道：”都起来吧，寡人只是跟母后闲聊家常，你们倒是多了规矩，都退下吧“

众人谢恩退下，只滓应留在一旁侍候。

宇文邶陪笑着亲自给母亲递上茶：”母后，不是儿臣不顾血脉亲情，只是……静允真放不得“

鲜于憬将茶杯往桌上一隔，茶水溅出，沉声道：”你是真要当那不仁不义之君了”

宇文邶慌的忙用衣袖去为她拭手上热茶，却被鲜于憬愤怒地将手一挡，竟险些一个踉跄，滓应赶紧上前扶住……

鲜于憬指着滓应骂道：“还有你这个老奴才！君上年轻气盛，难道你也不知这君位登的何其之难？若无仁义二字，何以平人心？！何以安天下？！何以籍先君之心？！”

滓应慌忙跪下,连声道：“奴才知罪，太后息怒……太后息怒…”

鲜于憬入宫二十年，从来都是平和温良，从未如此动过怒气，连宇文邶也吓得“扑通“跪下：“母后息怒……”

“你趁着你许傅忙于慕婆婆的后事和朝中各事更替安置，便瞒着他任性为之！难道他从前教予你的“夺君位可无所不为，安君位应有所不为”全忘了吗？！“

“儿臣不敢，许傅之教诲，儿臣无论何时何地绝不敢忘“

“那你为何要揪着静允不放，日夜酷刑，断其臂，刺其耳，以此来要挟如意宫！令人发指……发指啊！燕国之君从来都是真男儿，你如此暴戾、如此……行酷吏之手段，哀家何以面目见宇文祖先，何以面目见你父君！”

说到最后已是声嘶力竭。

宇文邶再顾不得隐秘，忙不跌的磕头道：‘是邶儿不孝，母后且保重凤体！这静允……这静允怕是岐朝宫乱之臣，未得详实之前，儿臣不敢烦扰许傅，是怕许傅此时身在相位，事关两国陈年秘事，知晓了反而难为“

“岐朝宫乱之臣？怎么可能！”

“儿臣原本也没想到，滓应，此间详由，你且与太后详细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