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毋王后薨。

在岐州王夙悲州驾崩后的第四天。

后史记载：胡毋后于岐三十年夏，被太监启观刺于吟鸾宫寝殿，薨。启观当场自尽身亡。

据说，有附近一位宫女听见失声十年的胡毋王后一声暴喝，如鸦之嘶鸣。

有人问她，暴喝了一声什么？

她歪着头细想了下许是听岔了，我再想想，明天再告诉你“

但至于是不是有这一声暴喝，又暴喝了什么，后来无人知晓，因为那个耳朵灵、嘴又长的宫女在当晚如厕时，不小心掉在粪坑淹死了，死的很安静。

启观为什么要刺杀胡毋后？

真相或许就象那柄短匕，没入了启观的胸膛。

刑部会同内务府和大理寺，将启观的祖宗八代翻了个底朝天，却没有发现这个茶水太监有任何可以刺杀胡毋后的理由，他无父无母，被舅父收养后不久，便自愿入宫为宦，无不良过往，本分拘谨，性格内向，少与人交往，唯一、唯一一个说的上话的，是一个叫“李德路”的小太监。

“那李德路呢？提他来见”刑部李侍郎毫不犹豫地如是说

何能弯腰一辑：“李德路死了、死了八年”

大热之天，李侍郎倒吸了一口长长的凉气，久久才道：“你信这世上有无因而弑国之母的人么？”

何能信“

“那这启观莫非是得了失心疯？“

何能：”怕就是失心疯“

李侍郎停下端茶的手，审视着眼前这个屹立两朝而不倒、举止谦卑的后宫总管，缓缓地道：“何公公，您觉的…君上会接受这个结果吗？”

“王后娘娘已经不在，什么结果对于君上来说已不重要，您说的真相，便是真相。”

何能满脸沟壑的马脸依然无风无浪。

却听得李侍郎心中风浪翻涌，久久不能平静。

迎昭馆内。

许仪亲自为宇文邶整理着身穿衣袍

“许傅，您说，岐王这个时候召见我们是为何事？”宇文邶手伸成“一”字，任许仪收拾，面色却灰白着，一脸不安。

“事关燕岐”

宇文邶眼睛一闪：“许傅为何如此肯定”

许仪将他一缕散发收进发束，离后一尺，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命运多折的孩子，一字一顿地道：“或许，我们很快就要踏上归途了”

“归途？”

“是，回大燕的归途”

“可……”

“没什么可，只要记住一点，你在灵棚里从来没有出去过”许仪的眼睛从未有过的严厉逼视着宇文邶：“更没有去过吟鸾宫”

宇文邶咽了咽口水，艰难地从喉咙里吐出一口字：”是“

当何能领着许仪和宇文邶到达御书房时，他们几乎不敢相信自已的眼睛

仅仅一个月不到，夙羟已经如暮年之人，他的苍老，不是因为额前鬓角的突兀而出的斑白发色，不是精悍身躯突然的瘦骨嶙峋，不是他褪去了豹式黄袍的煞气穿着一袭灰色的布袍。

而是，他眼中的了无生趣、如灰已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