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来自春风里的女子(1 / 2)

宫惑 小小匪事 995 字 2020-07-28

岐宫最好的画师严子墨在仔细描着画中人的唇角

一旁立着的夙羟摇摇头:“还是不对,她的唇角不是这样的,是微微翘起的…嗯…像苘麻弯起的花须

严子墨茫然:“苘麻?”

“就是界阳田间常见的一种小果子,有一次,叮当误吃了它,拉了三天肚子,繁星笑着说,就不给它治,谁叫它贪吃又贪玩“

深秋的风已带寒意,但拂在夙羟脸上,仿佛又闻到了胡毋府花花草草的温暖清香。

严子墨更茫然了;”叮当?”

夙羟嘴角带着笑意:”对啊,叮当,繁星的狗,因为老是乱跑,繁星就给它脖颈挂了个铃铛,走到哪都叮当叮当响“

严子墨脑海里一片空白,君上说的是胡毋王后吗?是那位永远冷漠傲然,永远没有笑意的娘娘吗?

在宫里待久了好处就是,就算你有一千个疑问,但也能在关健时候闭上自已的嘴。

严子墨能被称为宫廷最好的画像师,并不仅仅是因为他出神入化的画技。

而是,他有一双和画技一样神奇的眼睛,能在瞬间捕捉到被画人的心神。

所以画的人像总是拿捏的栩栩如生,受到宫中嫔妃的追捧,这种人能勘心,自然能会意,就算不刻意依附讨好,也自是最懂得人情进退之人。

所以,宫廷画师才子云集,不乏前辈大师,却唯有他称的上”最好“。

所以,他此刻什么也没有说。

今天,何公公传他过来给王后娘娘画像,所有的人都同情地看着他,像是他这一去已是难于复返,因为谁都知道,再好的画师也不可能将一个人心中再也触及不到的事物复制成活,但对于夙羟来说,做不到这一点的画师,那毫无疑问就是一个“死“字。所有的画师都胆战心惊地目送着严子墨离去,心里已在盘算下一个会是谁?

他一路上都在努力回忆着和王后娘娘仅有的三次见面的点滴。那或许是他活下来的唯一机会。

第一次是在某年大暑那日俯跪在太平湖畔的祈福塔下的万千人群中,远远地仰望着云雾里、鸦群环绕中那宽袖纱裙的缥缈身影,心中即是恐惧,又觉得那是人间绝不会有的美丽。

第二次是在新王登基仪式,作为岐宫最资深的画师严亭雨休笔前的最后一作,带着儿子严子墨一起,绘下了那历史的一幕。

那时,他战战兢兢地缩在宣天门的一角,未溶尽的雪和未褪尽的血在太阳的照耀下刺着每一个人的眼,新的王就那样意气风发地立在天地之间,而王后凤冠霞帔,脸却在阴暗里模糊着,怎么靠近,怎么用力也看不清楚,就似还在那日的祈福台上缥缈着。

第三次,便是在王后被刺前两个月,他被懿旨传云吟鸾宫,看一幅奇怪的画。

那一次王后离他很近很近,近到他甚至看的清她眼里一瞬闪过的光和那画里鸟的眼睛竟莫名的相似,但他好象依然觉得她在云雾之间。

纵使他有一双神奇的可以一目度人的眼睛,他依然看不清她。

所以,他到达这里之前,已经作好了“死”的准备。

谁能画出一个根本从来没有看清过的人?

但,万万没想到的是,君上,没有了半点往日的肃煞,在他身旁就象一个温柔的书生在和朋友回忆着四月春风里的爱人。

或许就是这样的温柔,让严子墨突然觉的,就算不象又有什么关系?只要君上记得的她是这般就好。

盯着画像许久,撩起袖,小心地用藕色的墨线轻轻在她唇角上勾起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