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宇文琅是为表彰魏新将军的功绩所赐,还是寓意此街为国之新生之意,或许二者兼而有之。
但这条曾经商铺林立,车水马龙的闹街,此夜之后,清冷的连麻雀都不愿意停留,下了三天三夜的暴雨,也未能冲洗掉青石板路上的层层叠叠的斑斑血迹,数十辆马车沉默着没日没夜地将一车一车地将成堆的尸身运往城外的西向巨大的万人墓,那里立了块无字之碑,但被人暗地里称之为“兄弟冢“,新生街亦被称为”死街“。
当新燕王宇文邶听到这样大逆传闻之时,勃然大怒,当即就要责成追责,被丞相许仪拦下,说:“这人世的新生从来都带着血腥分娩而来,死即是生,生即是死,无需在意。”
宇文邶来回踱步,努力压制着自已的情绪,过了许久抬头道:“许傅说的有理,既然为君,便要有胸怀天下的气度”
许仪自是知他性子,明白他心中自有不忿,但能够这样平下心性来说,已是大不易,忙拱手道:“君上圣明,现在当务之急是办好先王的丧事”
宇文邶迟疑地道:“可,父王的龙体一天没有找到,就不能断定他已……”
“不,必须办,我们不能向天下诏告那晚的真相,但必须要让天下人知道,您的名正言顺“
“可……”
“君上不要犹豫,丞相说的极是!“户部尚书格海插话道:“一定要坐实您的君位”
“正因为如此,才不能让天下后史可诟病寡人,一定要逼闾丘玥说出父王的下落,人或者……”
格海疑惑地道:“怎么逼法?先王旨意明确说了,不得追责荣太妃母子及闾丘一门“
宇文邶靠倒在软椅里,闭上双眼:“寡人知道,不用你来提醒!这是父王的条件,寡人绝不会违背誓言”
格海识趣地闭上了嘴,他知道虽然自已于君有不世之功,但宇文邶打心眼里是不喜自已,所以,言语之间,从来都不会假以辞色,更不消说像对许仪那般敬重。
“寡人不会处置他母子,但二哥的病,没有药物维持,怕是活不过一月,给他制药的静允道长寡人是不是要给他定一个妖术惑主的罪,就全凭荣太妃成不成全了!”宇文邶收了眼中凶狠,嘴角带笑,如从前一般询问着着前方垂手而立的许仪:“许傅,您觉的这样可行吗?”
许仪迟疑了一下,刚要说话,却瞥见宇文邶斜倪过来一闪而过的寒光,心下叹了口气,知道他心意已决,再说亦是无趣,缓声道:”不知太后的意思是……”
宇文邶垂下眼眸:“母后日夜为那夜亡去的人诵经超度,这些小事就不用再去叨唠她了”
许仪眼前闪过那夜刀剑上飞溅的鲜血,心中嘘吁不已,为江山名谁,万骨已成枯,又何惜再惜一人的性命:“君上若已决断,臣!无异意”
望着锦盒之中那只血淋淋的断臂,闾丘玥浑身颤抖着。
滓应恭敬地道:“君上说,这是左臂,明天会送来右手,后天会送来舌………”
“够了!”闾丘玥嘶声打断,血红着眼瞪着滓应:“他竟然以琅儿性命来威胁以我,口是心非的小人,若他敢光明正大处死他二哥,本宫倒也敬他是一个敢作敢为的宇文男儿“
“太妃娘娘,今时非同往日,您还是先冷静冷静”
“呸,本宫堂堂荣贵妃,是你哪门子太妃,见风使舵的狗奴才”闾丘玥一口唾沫啐滓应脸上。
滓应也不气恼,苦笑了着“嘿嘿”两声,用衣袖拭了拭脸:”奴才亦是一片好心,大势已去,何必与君上为难“
”本宫就是要他为难,要他即便登上这个君位,也一世不安,你就让他死了这条心吧”
滓应无奈地道:“还请娘娘三思,奴才只得明日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