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狗在提起顾涛的时候,嘴角勾起的轻蔑令我惊讶,通过这个细节,我意识到野狗和顾涛的关系可能并不是表面上的那么融洽。我的内心做了一些分析,在资料中显示,野狗是最早跟着老虎混的人,顾涛来的比野狗要晚很多。一些见不得光的事,都是野狗去亲力亲为,甚至发生一些打架斗殴需要有人擦屁股的,都是野狗扛下罪名进局子坐牢。而顾涛只是在背后起一个军师的作用,并没有真正的给老虎卖过什么命。
而在老虎的心里,顾涛和野狗的地位是平起平坐的,甚至日常生活中老虎更多的是和顾涛接触,很多事情都去问顾涛的想法。
让我来评价顾涛的话,我只能说这个人令人难以看透。他看上去是老虎的军师,可是更多时候遇到要紧的事,老虎急的像是一个热锅上的蚂蚁,但顾涛却稳坐钓鱼台。他这个人非常沉稳,说话有理有据,同样,他也很多疑,甚至比老虎还要多疑。或许老虎是看上他这一点了才会给他这么高的地位吧。
我和野狗是有过节的,以我对野狗的了解,我和他的矛盾是迟早要爆发的,多一个敌人就多一堵墙,对我未来即将开展的工作是极为不利的。我十分想化解我和野狗之间的矛盾,正是他刚才那番轻蔑的言论让我看到了和野狗之间缓和关系的唯一契机。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是十分微妙的,如果你想和一个人成为朋友,那么只有两种途径,要么给他想要得到的东西,要么就有共同的敌人。而后者的关系会随着敌人的仇恨不断加深而更加稳固。
我点头道:“确实是,顾涛每天只会开开车和老虎哥说两句话而已,力气活卖命的活还是你来干。”
野狗轻哼一声,对我认同他的看法表示默认,野狗是一个没有什么脑子的人,还没等我追问便道:“咱们这箱子里的货是好货,另外一个箱子的货是次货,咱们的货贵。另外的箱子里肯定是光头的货——就是那天你揍的那个装逼货,这批货多,虎哥一个人不敢吃,也没有那么大的销售渠道,只有他们一起参与进来了,这么大量的货才卖得出去,不然虎哥才不会跟着这帮傻比做生意。”
我恍然点头,道剩下的箱子里……”
“剩下的箱子里,肯定都是一些没有用的衣服鞋子。”
我赞叹的竖起大拇指道:“老虎哥高明,这招用的好,就算有人给条子走漏风声,他们都查不到是哪个箱子。”
我是第一次见这种真假美猴王的把戏,先前跟黄老狗的时候,他从来就没有想到过这一点,这让我想起两句俗话,狡兔三窟,姜还是老的辣。看来老虎能够混到今天这个地位并非运气。
野狗却把脸一扭,自己点燃一支烟道:“顾涛的馊主意。”
我恍然大悟,心里暗暗觉得顾涛这个人心思缜密,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这样的人甘心在老虎身边做个左膀有米,老虎当然是如虎添翼。对于老虎这样的“战略家”来说,最重要的往往不是大将,而是厉害的、肯出谋划策的“军师”。对于老虎这样的大毒枭来说,缺的并不是野狗这样卖力气的打手,而是有谋略的人,不然很有可能一步错满盘皆输。古代的皇帝也多数都是这个想法,这就是为什么同样的官职,在古代文臣总是比武将在朝中地位更高的原因。其实野狗并不冤,从那天在台球厅我就看出来了,野狗的脾气和秉性这辈子注定当一个冲锋陷阵的打手,老虎根本不会重用他的。因为他有勇无谋,如果重用很有可能坏了老虎的事儿。
正值夏季,天气挺热,厂房内四面城墙高筑,没有一丝风。香烟上的屡屡烟雾缓缓上升,熏烤着太阳显得格外的白,烟头附近的空气骤然升高显得扭曲。一支烟毕,不远处就歪歪扭扭的走来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格外引人注目。他穿着一件黑色的运动短袖和牛仔裤,脚下踩着一双脏兮兮的运动鞋,脑袋上的绷带缠了一圈又一圈,比他脖子上的手指头粗的金链子更加引人注目。
“来了。”野狗把烟头往地上一丢,鞋底转圈拧了几下,此人正是“关二爷”。只是今天的关二爷不同往日,显得乖张许多,至少他的纹身不敢露在外面了。见到我以后目光躲闪,我可以看到他的腿还有些发抖,这让我又气又笑,看来那天我是彻底把他给打服了。
野狗没有搭理他,只是转头问了我一句会不会开车?我说会,但是我没有驾照。
他说驾照个屁,上车。我点头就上去了,他一只手揽住把手,一只脚迈上来用力一蹬,手脚并用,胳膊上的肌肉随着力道的加大逐渐显露出来,很灵活的坐在了副驾驶,“听我指挥,开车。”
金杯和其他的手动档汽车操作一样,唯一区别就是后面视野并不好。不过上手难度并不大,伴随着引擎声的轰鸣,其余的几辆金杯同时发动,缓缓地朝着大门外开去。我拿起一支烟,刚准备点燃,打火机掉在了地上,弯下腰去拿打火机。
事实上,我在鞋里藏了一个微型的定位装置,我把微型定位装置从脚踝处顺手拿出来直接贴在了驾驶位座椅的下方,这样不论我人走到哪里,警方都可以直接锁定这台车。对于这次行动来说,最重要的就是这车里的毒品。老孙他们的情报里都说老虎是有重大的贩毒嫌疑的,可无奈的是老虎做事谨慎,身边又有顾涛这样一个军师,所以做事情几乎是天衣无缝的,警察在先前也从来没有在他的库房里、货车里查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老虎根本不怕任何人查,所以这让警方都很头疼。
我此行最重要的目的,就是把这车货扣给警方,在库房里人多眼杂,且这里的人每个人都是亡命之徒,甚至身上有可能佩戴枪支。如果警方直接抄了这里,恐怕会引起械斗,在这个关头,每一个警力都格外重要,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我们并不像和毒贩发生任何正面冲突。所以老孙连夜开会制定了在路上截下这批货的计划,这样可以把风险控制到最小,两段的高速公路只要一封锁,那就是瓮中捉鳖。
一个是因为任务需要,另一个是因为这个定位放在我鞋里确实挺硌得慌,会影响我的行动。
在野狗的吩咐下,起初我是跟着前面的一台货车走。但在一个红绿灯路口,野狗忽然对我喊道:“这个路口右拐,走省道。”
我哦了一声,一把方向右拐。
与此同时我注意到后视镜里,一开始的车队,分别选择了左转、直行、右转。十辆车分成了三个队伍,其中关二爷的车选择了直行。
从省道走了三个路口,前方不远处便是高速公路的收费站,到了这里,野狗忽然道:“左转。”
“野狗哥,前面就是高速公路了,在这里左转不是绕远吗?”
野狗喊道:“让他妈你怎么开你就怎么开,哪儿来的这么多废话?前面左转,到小树林里靠边停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