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焰花觉得自己有身后百位天罗杀手与流星三人的撑腰,并不觉得在对上风雨时会吃什么亏,依旧很是平淡。
“他呀,我欠他的父亲南宫昊一个人情,自然是要找机会还的,古语言,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点焰花你应该不会不知道吧。”
凝视着与自己相对的焰花,归于寂静的风雨从容不迫的回答了这个最后的问题,他那俊美的脸上不悲不喜,丝毫无法看出任何的动容。
“你说谎,风雨,据我的了解,你在这几年里根本没有去过北境这个地方,不可能与南宫昊产生任何的接触,你是想把我们这一百多号人当傻子耍吗!”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焰花却是突然变得极其的愤怒,道道赤褐色的火焰在他的周身燃起,缠绕,他的话语也变得如赤焰那般灼烈。
“你说的并不错,可谁告诉你恩情一定要是直接接触在会产生的,简直就是可笑至极的言论啊,焰花,若是你觉得我现在与你说这么多是把你当傻子耍的话,你大可直接让人的来征伐我啊,我也没必要为了那点假惺惺的同门之情和你说这么多的废话了!”
冷冷的瞥了一眼焰花周身那燃起的叱喝色火焰,风雨的回答依旧是那么的冷漠,可那冷漠里,却夹杂着一种寒意,让人不竟感到毛骨悚然。
“这,那你倒是说啊,风雨,我们这种毛手毛脚的杀手可喜欢磨磨唧唧,说的直白点好。”
闻言,焰花也是主动地收敛了自己身上的赤褐色火焰,用比之前轻微了许多的话语回击道,这倒也不是他怕风雨,而是他想趁机套出些有关南宫天的信息,以为日后可能出现的征伐做好相应的准备。
“南宫昊埋葬了我的父亲,让我的心得以有了一处安定之所,这难道不是莫大的恩情吗,焰花,对于一个人来说,父如天,母如地,子为万物,唯有天地俱在,万物方可为生,心亦有所去处,你这样的人,是永远不懂得这个道理的!”
幽暗的眼中闪动着非凡的光芒,风雨那冷漠的话语里也多了一分近人的意味,在提及当年那件事时,直到如今他都能够为之动容。
“什么,镇北侯南宫昊居然埋葬了狂剑那个叛徒,不会吧,这也太机缘巧合了吧。”
“是啊,是啊,就好似冥冥里的一种因果安排,从数十年前的一件事情起,源于今日,造就了如今之战,说来也真是让人唏嘘。”
此言一出,好不容易才闭上了嘴的众多天罗杀手又开始了新的讨论,因为这个消息实在是太惊人了,竟连近十年间被誉为传奇人物的镇北侯南宫昊都牵扯了出来,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或者说,就连这些极其平凡的人也觉得这一连串的事情过于蹊跷了。
“仅仅是为了报答恩情吗,风雨,我不相信你的动机只是如此的单纯,虽然你刚才所说的确实也惊到了我,但我相信还有别的原因!”
与惊讶的众人一样,焰花也感觉这件事有些不可思议,不过他迅速的调整了心中的动荡,用很是平静的话语继续开口问道。
“确实,你的思维跳动的还是挺快的,焰花,要是平日里你也有今天智慧的一二,又怎么会被我摆弄到今天这个地步,逼得不得不与我在这里做个了结。”
注视着仿佛开窍了一般的焰花,风雨的嘴角也是掠过了一抹显而易见的微笑,用有些嘲讽的语气缓缓的说了起来,说的很慢,却也很是坚决。
“不过我心里想的是什么,你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会明白呢,你的眼里只有那天罗榜首席的位置,如今有了,却也没见的多么的开心啊。”
顿了顿,风雨又开口补充道,语气里嘲讽的部分在这时也浓烈了许多,让焰花与一众天罗杀手听得很不是滋味,几欲出手。
“你嘲笑我眼里只有那个位置,我认了,你讽刺我如同井底之蛙,啥都不都,我也认了,可我依旧想知道你到底隐藏了什么,风雨,能与像南宫昊儿子这样的人物走到了一起,并且不惜一切,难不成只是为了当年的一分恩情吗,我不信!”
紧紧的咬着自己的牙,焰花竟主动接受了风雨对于自己的嘲讽,为了得到更多关于南宫天的资料,除去这个山庄所面临两个巨大问题之一,他自然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为了什么,这说起来简单也是简单,复杂却也很复杂了,简略的说,就是他与我共同谋求了一个梦,一个很大很大的梦,可往复杂了去,那便是我们这一代人无法推卸的责任啊,亦是每一个北境人无法忘却的事情,亦如我的母亲北境之花,亦如他的父亲镇北侯,那是很多人,很多事所留下的意志啊,属于我们北境人的意志!”
俊美的脸上留下了一抹灿烂的笑容,灵动的眼睛照应出了星辰大海,站于断桥上的风雨突然笑了起来,笑的很肆意,如春风之风,荡人心弦。
“就因为这听起来就很不切实际的话语而背叛了这个山庄,不惜对数百位同门下以杀手,风雨,你也太过任性,天真了吧,你不会还以为当今的世道依旧是那个世道啊,看看山庄近年来增加的人数吧,如今是到不堪,你却还妄想着改变世界,真是让我和身后的这些弟兄们笑掉大牙了,我说的对吧,弟兄们!”
用手捂着自己的肚子,焰花突然大笑了起来,在风雨看来弥足珍贵的梦想在他的眼里却是那么的一文不值,简直就啥也不是,还不如几个真金白银来的实际。
“焰花大人所言极是,逆贼风雨就是被那种东西冲昏了头,这才傻乎乎的说了这番笑话,简直就要笑死人了,要是外面的世界上,咋们还来山庄干嘛呀。”
“就是,就是,虽然别人都说天罗山庄是个吃个不吐骨头的地方,可世道更是猛如虎啊,就帝京那苛政,不反他妈连反都没得吃了,玩毛线球啊!”
笑的不止焰花一人,还是那一百多名天罗杀手,对于风雨这个看似虚无缥缈的梦想,他们都选择了嘲笑,毫不留情的嘲笑,带有辛讽的嘲笑。
“可笑吧,我也觉得可笑,”听闻来自四处八方的笑声,风雨就在这时大笑了起来,他笑的比任何人都大声,笑的比任何人都肆意,如同发了疯一般,笑的很是癫狂。
“可是人的梦想是不会终结的啊,若没有人愿意举起三尺之剑,在这不堪的世道里有一番作为的话,那这世间是该多么的无聊啊,正因为有了一个又一个的人,的英雄的出现,的开拓,历史的车轮才能滚滚,如今的我们才能有幸窥测过去的一二,如今不正是天下大变之时吗,不正是历史动荡之际吗,不在这时留名青史,成了灰也不会罢休的!”
在这样癫狂的笑声里,将双手置于自己的面前,紧握成拳的风雨突然咆哮了起来,述说着他对世界所留下的豪言壮志,述说着他十一年来未曾跟人说过的东西,那藏于他心底的波涛万丈,那支撑他隐忍十余载的心之源泉。
“留名青史,看来风雨大人的理想很是遥远,很高深啊,不过正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难不成你也要成为那样的人吗,为了一人的功业,留下万人的血债!”
注视着已然有些疯狂的风雨,焰花的目光里也多了一份不一样的东西,可随即,那东西便已消散了,重归黯淡,而他的声音,在这时响起。
“焰花,你说的这些我都不在乎,身为杀手,你我的手上已经沾染了太多的鲜血,还会在乎别人的死活吗,我只需让世人明白,杀一人为恶,杀万人为雄,杀百万为雄中雄,即使最后无法成为雄中雄,我至少也要成为杀万人的那个雄!”
用携带着狂暴力量的拳头重重的轰击了自己身旁的那个巨大的铁索,风雨的笑声依旧是那般的森冷幽暗,对于焰花所言的血债,他竟顺势而下,直言心中所想。
“果然,只有疯子才喜欢跟疯子在一起,难怪你能看上南宫天那种绝世的疯子,原来你也是个疯子啊,风雨,真是如出一辙的疯狂啊,这样下去,不用我等动手,你也注定会走向灭亡的,你迟早会在杀戮中忘却了曾经,迷失了自我。”
凝视着无比疯狂的风雨,焰花与数百天罗杀手皆看得有些心惊胆寒,不过身为领头羊的他还是勉强的克制了自己动荡的内心,开口回击道。
“可就算那样,勇敢也总比怯弱更接近成功,哪怕迄今为止所有人都大写着失败,也不妨碍我继续向前,对我这样的人来说,万千利器,莫过于心中的信念,能有这个颠覆天下的机会,我自然会搏一搏的,所以,今夜你们无法走过这座断桥,我会守住这里,守住那通往北境之路,守住我心中的所想的那一切!”
瘦削的手抓住有些许动荡的铁索,风雨厉声反驳道,如今的他已然坚定了心中的信念,唯有向前,去跨过山和大海,才是自己唯一能走的路。
“我可算是明白了那个小疯子为什么能让你不惜一切代价来发动这场反叛,选择这个很是麻烦的时间节点,可我也要告诉你,哪怕你赌尽所有,也未必守得住你想要的东西,风雨,因为你想要的颠覆天下,我想要的固守一方,你与我身后百人中,今夜必然仅有一方存,失败的人将神魂俱灭,就让我看看笑到最后的是你,还是我等百人!”
在听完风雨的这段话后,焰花心中的疑虑基本皆以清朗,只见他用沉闷声音回答了那厉声的反驳,语气灼灼,如铁之坚。
在说完后,灼热的赤褐色的火焰开始凝聚于焰花的周身,点亮了夜空,点亮了群星,点亮了这个到来的时代,散发着璀璨的光芒,很亮,很亮。
“赤焰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