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风雨夸自己的话语,宇文宏也只是笑了一笑,没有多说什么,紧接着,他便带着这个十年前只是个名不经传的小屁孩,如今已成为名动天下的天罗第一杀手的白发青年,一同来到了一个位于府邸内的小湖旁,一起盘地而坐,品着茶。
“这古树普洱也算我府邸里最好的茶水了,用来招待如今的你,算来还是次了一点,也勉强都用吧,李联杰。”
细细的喝了一口手中那杯有些微红的茶水,宇文宏有些惬意的率先开口道,这样的茶,就连他自己平日里都不舍得喝的,味道也确实美味。
“还是叫我风雨吧,宇文大人,过了这么久,听那个名字都已点不太习惯了,总感觉有些怪怪的,不知为何。”
摆弄了一番手里的古树普洱,风雨微笑着说道,他的话语,似乎多了一种自嘲的意味。
“这可不单单只是换了个称呼啊,你这是打算要忘了自己的过往,还是要埋葬什么,风雨,在我看来,这不是什么好的决定!”
听完这番话后,原本还优哉游哉的宇文宏突然严肃了起来,从青年那简简单单的话语里,洞察力极强的他嗅到了不一样的意味。
“算是埋葬过去那个什么都不懂的自己吧,每一个人心里都有一个小孩的,可等时间到了,就会亲手将他埋葬,而我的时间,已经在四年前的一日里就到了。”
对于宇文宏的严肃,风雨的回答依旧淡然如水,如同平静的湖面,丝毫没有任何的涟漪。
“看来这十年里你经历的很多啊,风雨,虽然在十年前我看到你心里的那团火,烧得很旺,很旺,可心里有火的人往往也活不长久,容易折断自己的翅膀,将自己烧得一干二净,既然你幸运的活了下来,你下一步打算干什么呢?”
望着自己面前这个与十年前不大一样的白发青年,宇文宏只是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随即他便收敛了脸上的那抹严肃,问道。
“下一步吗,继续当我的天罗第一杀手呗,宇文大人,你觉得我还能去哪。”
转头望了一眼平静的湖面,风雨毫不掩饰的回答道,他感觉此刻的自己正如这湖面的平静,所能做的,便是继续着一尘不变的那个轨迹,直到风雨将至的那一日。
“你这样的人,应该有很多的地方可以去,难道你还要回那个冷冰冰的地方,去做刀口舔血之人吗,我看得出来,你不是这样的人!”
听到了风雨的这个回答,宇文宏猛地站了起来,用自己的手重重的拍了拍面前的这个桌子,大声喝道,显然是有些生气了。
“我没有选择的,宇文大人,我知道你觉得我不该去那里,可你不了解天罗,一旦人进入了其中,便如同被关入了囚笼的犯人,没有了出去的地方,也没有了自由。”
对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有着黑白相间之发的男人摇了摇头,风雨幽幽的说道,他的语气依旧淡然,无法听出任何的一丝动荡。
“可我不相信你会是那种甘于失去自由的人,风雨,因为在十年前,你便告诉我,你渴望自由,你想做世界上最自由的人,尽力的翱翔于自由的九天之下,不受任何的束缚!”
指着自己头顶那边澄澈的天空,宇文宏竟咆哮了起来,他的话语很响,很响,因为他记得起那年的白发男孩,对他所的那段坚定的话语。
“没错,宇文大人,我确实是这样的人,所以我才愿意回到那个囚牢里去,继续的等待着,等待着风吹起,雨下起着的那一日,等待着属于我的时代的来临,那时,我会用我的一切力量,将囚禁我的牢笼打的粉碎,哪怕是飞蛾扑火,我也在所不惜!”
死死的盯着泛着血红之色的古树普洱,风雨的声音竟不复之前那般的淡然,而是多了一份坚定,化为了嘶哑的怒吼,他要让自己面前的这个男人明白,自己的心,未曾改变。
“看到你这样我就放心了,风雨,只要你的初心未改,你终究有翱翔于九天的那一日,我相信,如十年那般,一如既往的坚信!”
拍了拍风雨那有些瘦削的肩膀,宇文宏也是坐了下来,开口道,他的话语,也从之前的咆哮变为了并非很响,却很不轻的述说,大有前人嘱咐后人的滋味。
“可是宇文大人,你又发算如何了,如今的帝京已经不再是十年前的那个帝京了,就像我手中的这杯古树普洱,它被血色笼罩了,我已经嗅到了这座城的哭泣与不安,有个想要颠覆它的人应该已经进入了其中,你打算怎么做?”
又摆弄了一番手中的古树普洱,风雨突然开口道,自从踏入帝京的那一刻,与生俱来的那种天赋便让他感到这座城里有着一种很厌恶的味道。
“你的洞察力确实很强啊,风雨,如你所言,这座城确实在变化,它已经渐渐的脱离了我与陛下的掌控,这点身为帝国宰相的我深深的明白着,可敌人在暗,我也没有任何的办法,他,隐藏在太深了。”
深深的叹了一口,宇文宏也有些无奈的回答道,风雨所言的,确实是他如今所面临的处境,四面围困,却始终找不到敌在何方。
“可隐藏的再深的东西,也会有原形毕露的一日,就像我们这种藏于黑暗里的杀手,在动手时,便会暴露了自己的位置,也会将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我想,这应该就是找出他最好的机会吧,宇文大人!”
望着手中那血红色的茶水,在沉默了片刻后,风雨这才幽幽的开口道。
“没错,风雨,你所说的便是我所想的,只是那个家伙敢动手,他必然露出自己的破绽,到时候,便是我宇文宏诛杀他之时。”
朝着自己面前的风雨坚定的点了点头,宇文宏有些激动的说道,为了解决那个深埋在帝国内部的刺,他已经忍耐了很久了。
“那就请大人收下这面镜子吧,只要大人捏碎了它,风雨无论在哪,定然前来赴约,助大人一臂之力。”
突然从坐了许久的座位上站起,风雨将一面如同令牌大小的镜子凝结而出,放入了宇文宏的手中,开口说道。
“这算是盟约,还是报恩?”
饶有意味的摆弄了一下手中的那面镜子,将其收入怀中的宇文宏笑着问道。
“算是风雨报答十年前大人的救命之恩吧,我的父亲告诉我,人是要懂得感恩的,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觉得他说的很对。”
转身背对着宇文宏,风雨用一种很严肃的语气开口道,这是自坐下来,他所说的最认真的话语了,因为那段话,是他的父亲曾告诉他的。
“大人不必送了,风雨先前告退,希望那一日,我能为大人分担一些,便足矣。”
身体碰的一声化为晶莹的碎屑,风雨如一面破碎的镜子般,突然消失了,只留下了那淡淡的话语。
“可真是个倔强的孩子啊,也罢,也罢,多了一个盟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好。”
望着那杯摆放在自己面前的古树普洱,宇文宏有些悠然的自语道,他发现,从最前开始到现在,风雨竟一口都未喝。
“只是不知道,我到底要不要捏碎它啊,捏碎了它,又能如何呢?”
从自己的座位上站起,宇文宏幽幽的说道,在风雨离开一刻后,他也是离开了这里,没有回头,没有太多的留念。
就这样,发生在帝京的一场对面落下了帷幕,而它定下的,是一个未来之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