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弈寒何尝看不出她的心思?心领神会地微微一笑,转而看向慕南枝,慢条斯理地说道:“既然伯父问起侄儿,那么侄儿也就不推辞了,将心里面的话一五一十地说给您听吧。”
“侄儿以为,从前的事情既然已经没有证据可以证明谁对谁非,那么也就不能断定蝉儿郡主在说谎话。”
虽然这话让某些人听起来很不爽,可面对着高冷的慕弈寒也没有辩驳的话可说,只好隐忍了不言语,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既然这事情有一半的概率是真的,那么伯父您也就没有必要非得让小郡主跟随着王妃,让她受心里的苦楚,对不对?如此,连我们这些外人,都不免觉得您有些狠心呢。”
他说得直言不讳,却也真正地触动了慕南枝的心。
慕南枝不得不承认,他对在北方立下了赫赫功勋的慕弈寒是存着敬畏之心的,对于慕弈寒所说的话,他都以为有着一定的道理。
而这样的话可是旁人从来不敢跟他提起的,这会儿被慕弈寒道出来,也就不免如同一根利箭,直直戳中了他的连自己也不甚清楚的软肋,使他在一阵心疼过后,到底看见了自己的不是。
他不由看了一眼蝉儿,沉声悠悠地说道:“是啊,回想从前,本王的确对这个女儿太过冷漠,太过苛刻了。”
只这一句话,便叫蝉儿高傲的头颅缓缓垂落了下去,同时眼眶中也充盈起晶莹的泪水。
原来,这个被她看作是铁石心肠,又自以为是的父亲,也会有承认自己的过失的时候。
而这饱含爱怜的一瞥,自打她的母亲过世之后,她便很少见得到了。这目光,对她来说是这样得弥足珍贵。
慕弈寒不再说下去,可慕南枝已然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当即转身,吩咐下去,“现在就为蝉儿郡主收拾细软,护送她去安侧妃的院子里。以后,郡主就在那儿待着,让安侧妃倾心养护吧。”
这句话对在场的几个人来说,无疑是犹如惊雷一般的震动。
只不过它带来的接下来的场面,一个是蔚蓝广阔的天空,一个是雷雨交加的恶劣天气罢了。
而对于卓氏来说,心里面则是比后者更为阴郁的场面。
她只觉胸口堵塞憋闷得慌,急急地走过来,不甘心地说着,“王爷,您怎么能够听信一个小孩子的话,任由她的性子去做呢?如果您把她送去安侧妃那里,那么旁人会怎么以为?他们只会以为臣妾真的是加害公孙王妃的凶手,还会以为臣妾连教导一个孩子的本事都没有,如此一来,臣妾在这王府中可还能有一丁点儿的立足之地吗?王上,您……”
“好了,别说了!”慕南枝一挥手,宽大的紫色袍袖差点挥到卓氏的脸上,“本王心意已决,不会再改变了。至于外人对你的看法,清者自清,你又何必过多理会?”
说完,他便不再理会卓氏,对慕弈寒做了个请的动作。
“贤侄,夜已深,你还是同叶姑娘一起回去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