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那意思。”
她低垂下头,完全没有平日里的冷静睿智。
显然,秦影对她的影响已在无形之中日渐扩大。
“您是一朝王爷,肩上担子极重,当爱惜自己的身体,方能更好的为家国效力。”
江楚歌绞尽脑汁,琢磨出这么个看似完美的理由。
陈雍宣读完旨意,离开逸王府后,秦影立时策马前往宫中,意图请旨与江楚歌一道前往澧州。
然而,当他抵达宫门口时,却被早已等在那里的展风拦下。
“逸王爷,太子命我在此等候,请您入东宫一叙。”
“好。”
身为东清最会领兵作战的战场凶神,秦影约莫知晓太子欲要与他商谈之事。
到东宫后,展风径直将秦影引至秦逸宸寝殿,而后退了出去,把守于房门外。
太子连日操劳,背部伤口也有恶化趋势,此刻正趴于床铺上歇息。
秦影于床畔软凳上落座,直入正题:“皇兄此时唤我来,可是与我东清与南雍边境线上,接连数月屡屡发生的马贼抢掠之事有关?”
“洪都城主司马储诏虽极具才能,善奇门遁甲,机关暗器,却不会武功,手下亦缺乏勇猛之将,镇守洪都全然靠的防守……”
秦逸宸轻声一叹,继续道:“此番发生的多起马贼抢劫来往商旅之事,若要彻底将之解决,便需主动出击,在荆棘丛生的戈壁滩上久待,这对领兵之人的武力耐力,以及谋略皆要求极高。司马储昭手下无符合条件之人,弱智江湖中寻找,又有旁的风险,权衡之下,他向朝廷请奏,指明希望你能前往相助!”
司马储昭万班皆上乘,唯独不会武功这一点,因体质特殊而难以弥补。
“皇兄可已就此事同父皇商议?”
秦影因为表明态度,反问道。
“嗯。”
秦逸宸点头,又道:“父皇已同意你前去……且命江楚歌为钦差大臣,代天巡狩,前往澧州查案赈灾,亦是我的主意。”
深知秦影非能被蒙骗之人,而江楚歌在其心目当中又占据着极为重要的地位。
秦逸宸在秦影询问之前主动道出,以免兄弟之间产生嫌隙。
心中虽早有猜测,但当秦逸宸亲口说出时,秦影仍面有不悦。
他面容冷峻,出口的话带着几分寒意与不认同:“洪都位于北边,与南雍毗邻,而江楚歌前往的澧州,却在东南方向。皇兄向父皇请旨之时,可有考虑以澧州今时之境,江楚歌要如何应对,她若遇险……”
“四弟!”
秦逸宸沉声打断他,面上闪过一抹犹豫:“我知你为护江楚歌周全而对我有所隐瞒,但江楚歌终归身负天命,该有的磨砺,实不该因你的心疼与不忍而所减少。”
言下之意,他已然知晓下情天外来客的身份。
秦影皱眉:“你如何得知?还有何人知晓?”
此刻,秦影考虑的全是江楚歌身份是否已然暴露,可会因此而成为各方争抢的对象,陷入险境?
“你放心,我能知晓红麟火龙已缔结血契,且所认之主正是江楚歌,全然是因我以自己的血豢养它多年,多少有了些感应,但我并未将此事告知于任何人。”
秦影明白太子所言有理,江楚歌虽能独当一面,但却缺乏相应的磨砺。
在成大事方面,她的心终归太软……
最终,他答应前往洪都,相助司马储昭。
自东宫离开后,他未前往御书房求见,径直出宫回府,做了一番安排。
第二日,他便带着一队人马,便衣离开谛都城,朝洪都方向去。
他走后的第二日,江楚歌亦同韩成栋,幽,以及小七一道,在众多宫中分派出的侍卫与宫人的随同下,浩浩汤汤前往位于东南方向的澧州。
声势如此浩大,却无人知晓,出了谛都城的当夜,江楚歌便留韩成栋一人在行进队伍当中,并命他放缓行进速度。
她本人则与幽以及小七,三人成组,连夜出发朝澧州而去。
江楚歌相信世无双带回的消息不会有假,澧州百姓生活在水生火热之中,澧州掌权者必定难保清白。
若要在最短时间内查清真相,解救百姓于水火,便得来一招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澧州境内距离谛都最近的县,名清泉县,距离谛都九百里。
因江楚歌受不了骑马的颠簸,三人架使马车而来。
距离澧州越近,遇到的灾民便越多。
抵达清泉县后,眼前所见,甚至可用哀鸿遍野一词作形容。
尸横路野,无人管顾,野兽刁之者甚。
黎明百姓衣衫破旧,形容枯槁,瘦如干柴。
稚子,老妪,围坐尸体身畔,悲声恸哭。
一切,宛若人间炼狱。
因澧州情况特殊,幽并未继续隐于暗处,而是换上常服,同小七一般,紧随江楚歌。
三人戴上口罩、手套,做好防护后,朝县衙去。
一路行来,身上所携带之银两施舍出去大半,干粮被散尽。
到了县衙外,江楚歌并未瞧见有衙役站岗。
莫非衙门中人,皆感染瘟疫而亡了?
心怀疑惑间,江楚歌三人迈步入内,在绕过正堂,临近府衙后堂时,隐约的嬉闹笑骂声入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