拨开门前不像是门的障碍物,箐桑早已安置好了琴躺在竹椅上悠然晒太阳。
若是方才没有听过他弹奏的那首《绯月》,九兮还能好好地一起躺着看看美男晒晒日光浴。当然现在也无妨,九兮从旁边捞了个小板凳坐下,两只手托着腮盯着躺在竹椅上的人。
那人却是视她如无人,没有什么动作,连衣袖下摆的幅度都未曾改变。
九兮盯得眼睛发酸,揉了揉鼻子道,“你将我引来,又不说话,是要单纯欣赏本姑娘的美色?那公子好歹也看我一下吧。”
箐桑笑着坐起来,瞅了她一眼道,“唔,你这自恋的本事是随了谁?女君陛下风姿冠绝天下,虽传出了不少风流韵事,可未曾听说陛下也有过你这番言论。难道是随了左相?想不到他面上清冷寡淡,原来私底下是你这般模样?”
九兮白他一眼,“第一次见面就知道我女扮男装,第二次又当着我的面弹《绯月》吸引我的注意,现在又一语道破我的身份,怎么,你想入宫?”
箐桑复又躺了回去,“小殿下何出此言?”
“胡乱猜的。”九兮眨眨眼睛,“不过以公子的琴技,想入宫怕是不难吧。又何必来找我呢?难道公子想谋的,不是宫廷琴师这个职位,反而是对我母上大人有意思?”
那可有些麻烦。
“小殿下慎言,在下未曾这般想过。不过殿下不若想想,在下废了这般功夫,并非是想入宫,而是想侍奉在小殿下左右呢?”
九兮有些惊讶,看着眼前明显已经长相身材成熟的年纪,再看看自己虽发育较好却也显得有些稚嫩的身材,“你图什么?”
箐桑睨她一眼,“殿下说笑,小殿下虽年纪尚小却也是钦定的未来储君,在下跟着小殿下也是想尽微薄之力辅佐殿下。”
九兮想了想,“你和我母上连同左相是旧识?”
“非也,陛下同左相之事满朝皆知,在下从前虽处山林,也在江湖上听过一两句传言。”
“那总要给我一个用你的理由,否则我凭什么信你?”
“当年天下初分之时,有启溟、楚乐、骞、苍梧、缙、宣懿、绥七国并立,启溟、苍梧、骞在南方,以苍梧为首,楚乐、缙、宣懿、绥在北方,以缙为首。殿下的先祖就是当年绥国的将军。”
“这些事,三四岁的稚童上私塾时夫子便已教过。”
————言下之意我自家事还不用你来给我普及。
“殿下莫急。当年开国太祖陛下不满绥国暴、政,起兵勤王黄袍加身,初登大宝以三条政令使绥国励精图治,五年之内便兵强马壮,国泰民安。后又吞并缙国和宣懿,楚乐也被绥打败迁都南方。绥国自此一统北方,改天元王朝。自女帝登基后,南方政权四国两两吞并,只剩启溟和骞两国,同天元王朝井水不犯河水。”
“局势都介绍清楚了。公子接下来是想说,启溟和骞两国已经联合,准备北上进攻我朝?”
“殿下可知,近年来我朝上至官员、下至百姓,供奉的是哪方神明?”
“自建朝以来,我朝上下皆尊佛屠一派。近些年倒是很多官员百姓尊奉天君地皇了。”
“当年太祖尊奉佛屠主,信奉以战止戈,以暴制暴,雷霆手段统一北方,南方四国也不敢如何。如今我朝信仰有所动摇,启溟和骞自是想利用这点动摇我朝民心,撼动我朝根基。”
“殿下可曾听过七星阁?”
“传闻启溟乃是鬼国,国内每个婴儿出生前其母都须饮一碗从七星阁求来的圣血,方保婴儿一生平安。这圣血据说是七星阁中豢养的鬼灵的阴气?”
“然也。不过近年来听闻七星阁换了主人,行事作风颇为诡异,让人捉摸不透。但七星阁的势力也渐渐渗入朝堂,借机吞并骞国,再和我朝抗衡也并非难事了。”
“所以呢,这跟你要跟着我有什么关系?”
“在下虽爱好侍弄风月,其实修习的正是佛屠一派。在下是奉人之命特来助殿下,除恶务尽。”
“呵,好一个除恶务尽。你可有何凭借?”
“在下曾挂名山海寺庙,殿下派人稍加打探便知。”
“山海寺庙。好,我记住了。不过这些都不是你能留在我身边做事的筹码。三日后我亲自设一项考验,你要是通过了,我便留你在身边。”
“是,在下明白。”
“既如此,天色还早,不如再帮我分析分析。公子对这天下三分之势的看法如何?”
“在下看来,与其说是天下三分,不如说是七星阁同佛屠派的博弈。吾主当年正是欲以身除天下恶,才创建佛屠一派。七星阁吸天下至阴之气,行邪道,吾等必将除之后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