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判官身影洪亮,响彻大殿,立马将陈伯风给震的回过神来。
陈伯风看向众人,眼神渐渐清明,他走下供桌,深深地看了一眼张家父女之后,率先走到裴风跟前,抖抖衣袖,一揖到底:“多谢恩人成全。”
重生一次,裴风对于陈伯风现在的复杂心境多多少少有一些感同身受,不过话到嘴边,裴风嘴角扯了扯,最终也只有一句:“对不起。”
陈伯风直起身子,飒然一笑:“恩人说笑了,与恩人相识不过几日,恩人就愿舍身相救,伯风实在是感激不尽。”
裴风习惯性的想要去拍拍陈伯风的肩膀,手抬到半空却又放下,落寞道:“与我不必多说,你且去跟他们道别吧。”
陈伯风点点头,走到张家父女面前。
张达袍搀扶着女儿,看向模样不变却模糊变幻的后生,嘴唇抖了抖也没说出半句话。陈伯风也没有介意什么,笑着虚压了一下手,张达袍会意松开女儿,走到一边。
没了父亲的搀扶,张如云晃荡了几下才站稳,然后痴痴的看向面前的心上人:“伯风。”
陈伯风走近了几步,张开双臂将张如云“搂”在其中,额头抵在她的头顶,温柔道:“从此以后你要好好的,切莫再因为思念我便深守闺中不出不嫁,你要听话,寻个好人家,寻个疼你的好夫婿。嘘,你听我说完,我知道这一世我们太过短暂,不过人生不就是如此嘛,你也不要太过介怀。”
张如云并不说话,只是将头埋进情郎
的怀中,虽然感觉不到任何温度,却在轻轻摩擦,安静听话。
就这样,陈伯风一直在不停的说,张如云安静的听。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半个时辰,李应知终于发话了:“时辰不早了,千言万语终须一别。”
是呀,纵是再有万千话语,到了生死诀别之时,百般衷肠又如何能够诉的完。
最后的最后,陈伯风后退了三步,正了正衣冠,对着张如云深深一揖,起身灿烂一笑,仰头悠悠吟道:“君问归期未有期,清灵夜雨涨秋池。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清灵夜雨时。”
他声线颤抖,宛如戏腔。
吟罢,李应知大袖一挥,陈伯风身影渐渐淡去,直至消失不见。
瞬间,张如云放声嚎啕大哭,不管不顾。
一对痴心恋人就这么阴阳两隔,让人唏嘘。
放着张如云这么哭下去也不是办法,张达袍对着裴风和城隍老爷一揖后,就很识趣地带着女儿,背上陈伯风的尸体离开。
离开大殿时,裴风有忽然说了一句“对不起”。
张如云并没有多说什么,回神施了万福,衷心道了一句“谢谢”后就此离去。
张家父女走后,秦璞犹豫了一下,望向裴风,说道:“等此间事了,我再登门拜访,告辞了。”
裴风拱拱手,任他离开。
带人都走完后,一众城隍阴司也不再揣着架子,李应知挥挥手,身后属下微微躬身都消失不见,唯独留下钟狐道人。
李应知开口道:“上仙也不必太过伤感,这些事下一个十年中还会发生许多,自古情难全。”
裴风摇头道:“并不是,我只是想起了以前的事,但却不能太想得清,不过对于陈伯风的遭遇却有感同身受的伤感。”
李应知眼神隐晦,心中的想法更加认证了一些,看来这位上仙的确实在修行上出了问题,所以才会对从前的事记不起来,而且修为不再,但功参造化却是实打实的,假不了。
这么一个好好的人就死在自己面前,对裴风的冲击不能说不大,不过好在他心理调节能力还算不错,几次深呼吸后便将情绪压下。
那么接下来要做的,就是了解了这件事情的罪魁祸首。
裴风猛地看向钟狐道人,浑身气场放出。
钟狐道人一直注意着面前的这两位大佬,感受到了裴风的眼神后,当下就两腿一软,直接跪匍在地。
瑟瑟发抖,不敢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