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采薇看他一眼,揭开了香炉的盖子,刚看清里面的东西,就啪的一声重新把盖子盖了回去,结结巴巴道,“大,大人您抢钱庄去了?”
萧景昭失笑:“我若是抢钱庄,现在还会坐在这里?”
说着,极其自然地覆上她的手,带她重新揭开盖子。
里面放着白色的粉末,这可不是简简单单的白色粉末,盛采薇一看粉末成色便知这应当是古木沉香,一根千年沉香木的钱能买下京郊的一座大宅,盛采薇手里头也有巴掌大的一小块沉香木,每次都是心情好了才点,还扣扣索索。
这罐子现在便如同烫手山芋一般,里面的那是香灰吗?那分明就是一大罐钱啊!
“这么大一罐,大人烧了很久吧……”
“有十年了,郡主喜欢香料,喜欢脂膏,若是郡主喜欢,送给郡主也无妨。”
大气!太大气了!
“我本来以为我就够败家了,在大人面前还是自惭形秽,相形见绌了些,世人总说我跋扈不贤良,性急又败家,这败家一名号,合该给大人才对!”盛采薇吃惊过后,调侃他。
“其实外面说郡主的话我都有听过。”
“比如?”盛采薇来了兴趣。
“很多。”萧景昭笑了笑,并不想说。
“你不说我也知道,比如我不喜欢读书,胸大无脑?”
青年嗤笑出声,“我又不是请个女先生回府,需要你饱读诗书作甚?”
“那,比如我的长相丝毫不宜室宜家,将来定是祸国妺喜之辈。”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比如我败家,花钱如流水。”
盛采薇说起那些骂自己的话来,脸不红心不跳的如数家珍,好像这些话根本不是在说她一般。
“只是他们没钱给你花。既要求你貌美如花,又要求你宜室宜家,又要求你知书达理,更是要求你勤俭持家。然而他们自身,却是貌丑无盐,花天酒地,家徒四壁。虽是满口的大道理,真正拷问起学识来,却又捉襟见肘。”
“我不一样,我都有。”萧景昭屈指当当敲了两下那个香炉,意思不言而喻。
“正如同人们都喜欢读的穷书生与富家小姐的故事,若我看来都是那些穷酸书生写出来诓骗姑娘们的酸腐之词罢了。他们科考不中,生活萧条失意,却又仗着有几份学识,便拿乔写下了这些虚伪的故事,依我看来,才子便应该配佳人,富家小姐便应该配气宇轩昂的少年,就像我,应该配你一般。”
盛采薇唇角先是浅浅勾起,渐渐地再也压制不住唇边笑意。
两人心照不宣地停下了这个话题,盛采薇接过他递来的香匙和压子,将香灰压实,舀了沉香木上刮下的粉末,小心翼翼地铺了一条路径,点燃,沉香悠悠升起。
萧景昭净手,坐到了古琴面前。
盛采薇哒哒哒地捧着香炉跑到古琴前放下,坐到了秋千上,看青年为她弹琴。
风吹树动,树声飒飒,檐下铃铛被风卷起,敲出泠泠的清音。
琴声渐起,清雅玲珑,徐徐又绵绵,绕梁不绝,传至远方。
萧大停下手中的活,遥遥望向内院的方向。
“上次听大人给别人弹琴,该是五六年前的老夫人寿宴上的事情了。”十三怅然道。
“真正该怅然的,不应该是这琴音,而是大人吧。”
“大人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