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沉沉地叹了一口气，道：“打寡人进门的时候，就能看出来这个寿宴是外甥和外甥媳妇花了心思准备的，每一处都妥当惊喜，这寿怎么就是过不过都无所谓呢？这是外甥和外甥媳妇的心意，您也别想太多了，好好过好这寿辰便是。”

“陛下说的是。不过今年的寿辰，敏哥儿和宝儿出了不少力，想我这身衣裳，都是宝儿亲手缝制的。”

皇帝闻言，上下打量了一番长公主身上穿的华衣，在将目光放到台阶下面的盛采薇身上，夸赞道：“宝儿当真是心灵手巧，秀外慧中。若是我有这种女儿，哪里还需要这么草心呢。”

长公主闻言，总算脸上带了点笑意，“陛下不必如此说，陛下自己的孩子也是一个赛一个的出众，宝儿不喜读书，也只能在这些地方下下心思了。回头若是宝儿真的做了陛下的孩子，恐怕您是有的烦的。”

“怎么会？”皇帝这话说的是真心地，还倒真不是和长公主客气，“寡人看着宝儿长大，旁人兴许不知道她的为人，只会主观臆断说些偏见之词，寡人又怎么能不知道她是一个好孩子呢？”

想到这里，皇帝叹了口气：“只是宝儿的婚事，实在是个难题。寡人自己清楚她是个好孩子，总不能去拉着别人，强行跟别人推销宝儿。前些日子朝臣就知道寡人有意为太子和老二赐婚，我有意撮合宝儿和景昭，但是总不能让他们两个的婚事越过太子和老二去，只能先委屈一下他们两个人，容寡人为太子和老二择选婚事之后再做定夺。”

“婚事倒是无所谓，当年我为你外甥选妻，选的我是焦头烂额，左右没有好姑娘愿意嫁他，想嫁他的那些人我又看不上眼，宝儿总比你外甥好，再怎么，有陛下为她做主，她是肯定能嫁出去的。”

“那长姐是何事烦恼？”

既不是因为岁月匆匆而慨叹，又不是因为盛采薇的婚事而烦恼，那会是因为什么而在自己的寿辰之日长吁短叹呢？

“陛下政事烦恼，此等小事还是不必惊动陛下了。”长公主酝酿了一阵子，却不说了。

这就好比给人家讲故事，却不把结局讲出来一样缺德。

皇帝还真来了兴趣，不知道什么样的事情能把自己这位皇姐愁成这样，道：“长姐但说无妨。今日我不是皇帝，你也不是长公主，我们就是寻常人家的姐弟，凑在一起说说闲话罢了。”

他都把寡人二字换成了‘我’，长公主在忸怩下去未免显得矫情。

她见好就收，道：“还不是因为前些日子宝儿被算计的事情。”

皇帝大惊：“还有人敢算计她？”

他的这个外甥孙女行事素来不留情面，即便最近看起来懂事了些，但也绝对不是好惹的角色，还有人敢算计她？皇帝有些不大相信。

“前些日子谢家给他们家的长子举办接风洗尘宴，原本好好的一个宴，硬生生是被聂家的姑娘整的乌烟瘴气，安排下人引着宝儿和谢家长子共处一室，再贼喊捉贼让人将他们两个抓个正着。”

“她为何要这样算计宝儿？”皇帝是单纯的好奇。

这些手段在后宫之中并不常见，主要是因为这手段太肤浅了些，一看就是小孩子想出来的手段，处处充满破绽，后宫之中的人甚至都不屑于去用。

但是这种女子之间互相算计的事情，皇帝倒是习以为常。

只是他想不通，后宫之中的那些女子或是为了圣宠，或是为了自己的子嗣而谋算，或是为自己背后的家族所驱使。但是聂柔嘉和盛采薇有没有利益相干，两家人都不住在一个屋檐下，聂柔嘉为什么要用这种下作手段呢？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长公主淡淡垂下眼，摩挲着十指上面戴的红宝石戒指，道，“我同陛下说句掏心话。”

“我从生出盛柯开始，到现在宝儿长大成人，我都没有要盛家的子孙后辈同皇室联姻的意思。”

“我便是从那座宫城出来的，我不会把后代再送进去了。”

“包括我死后，我会将这条规定，传至祖祖辈辈。陛下也不必担心盛家同皇室子孙勾结，大可对盛家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