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也沉默了。这些年她一直跟在长公主身边,时间一晃而过,宛若白驹过隙,她却见证了长公主这波澜壮阔的一生。
其间长公主强势过,妥协过,沉浸在悲痛过,最后也释然过,有很多曾经让人恨得牙痒痒的人,现在已经化作皇城脚下一抔黄土,兴许早就已经转世了。
距离驸马不在公主身边,也有三十年左右了。
她将长公主的被子为长公主掖好,站在长公主床前,伫立了许久。
月色渐渐爬上床沿,夜已经很深了。
“今日郡主说您能活到二百岁,您怎么样,也要为了郡主的这句话活下去。反正这些年咱们都熬过来了,驸马如果还在,一定希望您平平安安的活下去。”
“是啊。”长公主听到嬷嬷说的话,长叹了一口气。
这一口气,包含了多少的辛酸,多少的无奈,多少的无能为力。
眼泪顺着浑浊的眼,落到床单上,留下氤氲的痕迹。
“我还有孙子,孙女,儿子也好,儿媳也好,都陪在我身边。”
“更何况,我到现在还没有为驸马报仇。”
这句话的声音说的很小很小,但是嬷嬷还是听到了。
驸马死后,长公主悲痛欲绝,这些年一直撑着她的,恐怕就是报仇这件事了。
这一支撑,就是三十年。
“会的。”嬷嬷道,“我们会成功的。”
“宝儿,你好好看一下这张纸上面,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宾客,你可以自己填补一些。若是没有什么落下的人,就将单子交给你父亲。”卢氏将笔搁在笔架上,拿起纸吹了吹,递给盛采薇,“不过你父亲官场上倒是没有多少合得来的人,你可以晚些再将单子给他。还有这次送出去的请柬,上面的字便由你来写吧,往年都是娘亲写的,今年你试着写写。”
盛敏学连忙缩小自己的存在感,生怕卢氏一个眼角余光看到自己,让自己也帮着盛采薇写。
倒不是他不愿意写,而是他那狗刨一样的字,实在是惨不忍睹,送出去多丢他们盛家人的脸,若是一些苦力,他当然二话不说就会帮盛采薇分担。
“好。”盛采薇瞧见盛敏学就差将自己缩成一团的模样,低笑出声,接过卢氏递过来的宣纸,细细地从头开始看起来。另一只手拿了笔,开始清点人数,“生辰八字不好的不能要,有过丑闻的不能要,属性相克的不能要,祖母属兔,那么属虎的,和属蛇的也不能要。”
这些人卢氏已经筛选过了一遍,第一遍先是圈定一个大致范围,然后在这个范围之内,选择和盛家交好的,还有一些朝堂上面利益相关不得不请来的,比如说聂明远一家,还有谢望舒一家,即便和盛家人合不来,但是朝堂之上,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总是要请一请给个面子。
而大概率他们也回来,一方面是为了结交权贵,扩展人脉,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在固伦长公主面前刷刷存在感。
固伦长公主怎么说都是当朝皇帝的恩人,陛下最器重的宗室子女便是固伦长公主,固伦长公主说出的话在皇帝面前占得分量也是不容小觑的,他们就算再瞧不上盛家,也是不能下了长公主面子的。
“还有还有,五行相冲的也不能要。”盛敏学听着盛采薇的话又补充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