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茂良正在收拾行装,头也不抬,“要紧关头,不见。”
“说是您的故人,事情紧急,无论如何都要见上一面。”
“故人?”
卫茂良正在拭弓的手一滞。
“长什么样?”
“身形比较清瘦,黛蓝色,背着弓箭和两把短剑,包巾覆面……”
一军统帅径直打断他的话。
“人在哪儿?”
萧岄等在翎骁营外的时候,看天色已经完全入夜。五月十七的深夜,热浪还未完全浸透,但空气中弥漫的燥热又实在无处不在难以忽视。她习惯性地原地绕圈,遇到小石子一脚踢得飞起。
“云隐!”
银铠反射月光一路隐隐浮动,卫茂良脸上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暖如春的笑意。
“好久不见,”他独自一人走出营地,“大概有两年多了?到长安我四处托人打听你的下落,也没个结果。愚兄实在没用,只好等你来找我。”
萧岄没工夫叙旧。
“卫兄,快停下,这是一场阴谋。”
卫茂良静静地等她说完。
“是真的。”萧岄用力点头,她并不知晓全貌,只知背后有人在挑动卫茂良出兵。这个人,很可能与她嫂子她哥有关。
事关嫂子,她更不好细说。
“总之就是你被人当刀子使了,有人要利用你出兵办成一件大事,长安城中肯定还有陷阱等着你。只要你出兵,就死定了。”
“我知道。”
卫茂良淡声应道,面上的笑意不减丝毫。
轮到萧岄睁大了眼睛,被刻意修饰过细长的眉眼瞪得老大。
“我并不是很在乎被人利用,只要这件事我认为是正确的,做了是有价值的。”
“关键是,这样的做就是被人设计的,并不会有价值。”萧岄七手八脚找词,“你还记得萧府遇刺那件事吧,万一就是有人故意引你上钩……”
“这我也知道。”卫茂良微微颔首,“那天在萧府遇刺,确实很可能出自挑拨离间的第三方。但透过遇刺这件事,我至少知道了,想要清除神策军中内侍的人,不止太后一党。朝中还有很多人,都在等着结束内侍统掌兵权的一天。”
这……
萧岄噎住,还能这么解释?
当然可以这么解释。卫茂良沉声,越过云隐,看向她身后的正置于炭烤之上的长安。
“而且,我刚从宫宴上出来,长姐皇后死于内侍之手,陛下不知所踪,太后和太子被神策军控制在承明宫。这些都是真的,我从神策军的层层搜捕中逃出来,不可能袖手旁观。”
万一是做的局呢?
望见卫茂良赤诚的目光,萧岄这句话又堵在嗓子眼,半天没说出来。
没说出来就由卫茂良说,目光收回,他望着云隐的神色愈发温意。
“云隐,谢谢你。或许此去并无归途,但我不会后悔。我曾与你说过,为将的使命是守护。只要拿起刀剑扛起纛旗,保护我身后的百姓与土地都是我言出必践的承诺。今夜我要护住的,是整个李唐皇室的安危,也是整个长安城的安定——
“云隐,我一直都很清楚,我在做什么。”
卫茂良最后云淡风轻地笑笑,用力地拍了拍云隐瘦小的身子骨。
“我们还没有一起看过塞上秋色吧?如果我还能回来,当与你再游雁门关。”
骑上战马,身后五千翎骁营已整装待发。卫茂良跨上一匹白色的高头大马,高举拔出腰间佩刀过头如满月。他极目远望,佩刀挥向不远处沉默矗立在月下的巨大城池。
“目标长安,出发!”
卫茂良的翎骁营一路敛声屏息潜行。在离长安城下仅剩五十步时,高大的城门突然打开一条细小的豁口,一个步履蹒跚的黑影,从长安城外整饬平坦的荒地上,一步一步向着五千骑兵走了过来。
“卫将军,老奴想与你,谈一个交易。”
撕,撕得再响些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