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策军在关中战力无双,一旦脱离京城,便有可能成为下一个藩镇。”
“这和一般的藩镇还不太一样,就驻扎在京西,离长安咫尺之遥。为首的将领只要稍微生出反意,挥兵即可攻破长安城。”
“同意!”
异议声更大,刚刚还一片无人开口的肃穆中,不知何时便掀起了人声的浪潮。
“这岂不是违背先帝设神策军拱卫关中的本意?”
“简直就是纵容恶虎酣睡于卧榻之侧!”
叽叽喳喳的反对声在皇帝陛下沉默的注视中,逐渐安静下来。
放下争执不休的朝臣,皇上挑了个话头,目光看向班列在武将之中的新面孔。
“卫爱卿,你难得从河东回来,也说说吧。”
卫茂良太久没有站到宣政殿上,朝议掀起的种种争端于他而言实属有些陌生。从一开始,他便抱着先观察的心态,一直冷眼看着各方动向,印证自己关于朝局的各类猜想。
同立身侧的是另一位将领,见他不语,以为是他还不太了解状况。稍稍侧身,压低了声音对卫茂良解释道:
“先开口说话的那个,是敬王的人。还有你站在身后两排叫得最欢的那位,跟张怀恩很是亲近。”
懂了。
卫茂良心领神会,这就是所谓,敬王与内侍控制的神策军勾结,有结党营私,动摇国本的苗头。
归根结底,背后还是党争。太子试图以拆解神策军与张怀恩的联系,借此斩断敬王的臂膀。敬王自然要维护神策军在京中的地位,决不能让这一支劲旅,成为京西的边缘军。
遇到党争,卫茂良向来选择绕得远远的,不听、不看、不问、不说,避免任何一切毫无意义的内耗。
但内侍统帅的神策军又是值得警惕的。就他这十几日的所见所闻,他们干涉内政,干涉党争,甚至做出了在各位朝臣府上安插探子打听消息的举动。
甚至就连北衙禁军与神策军分立,还有如此之多的朝臣,替内侍,替张怀恩说话。
难怪陛下万分忌惮,属实令人心惊。
也实在令人疲累。
可是,心下再如何疲累,面上的恭敬温和一项也不能落下,卫茂良拱手答:
“内外分立,利于管理,确实是大势所趋。但问题在于,如何处理北衙禁军与神策军分立的诸多细节。驻扎在北门的神策军,是随之调往京外,还是重新统合,归入北衙其他八军的麾下?北衙禁军麾下是否还保留神策军的旗号,分立出去的神策军,是否依旧叫神策军?”
说了一半还不忘照顾先前的异议。
“还有,刚刚诸位大人说的,如何统帅远在京外的神策军,使之成为拱卫关中腹里的铜墙铁壁,而非卧榻之侧的虎豹豺狼?”
玄武门里宫城太远,顺风耳恐怕也听不到那边的动静。
张怀恩向着南边天空望了一眼,就像是真看见了宣政殿朝议的盛况,最后向着张怀德分外笃定道:
“既然我们下定决心合作,那我不妨给弟弟交个底,今天宣政殿那边基本上是不会有什么结果的。这是第一步,我们要暂时同心协力,把北衙禁军与神策军分立之事,拖下来。”
他神秘兮兮拱到张怀德眼皮子底下,气声吐出几个字。
“然后是第二步,想办法,除掉威胁最大的卫茂良。”
写朝堂戏好累,昭默什么时候出来我累了_∠)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