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劝她收手的。
若昭在脑中飞快过滤掉枝枝蔓蔓的言语,得出这个结论。
“我不怀疑娘娘你的手段,相反我很敬重娘娘的冷静。能在华贵妃顺风顺水的时候嫁到二皇子府,本身就很了不起。还有,两年前,”
说来确实奇妙,两年前,她从云山回宫的那个新年宴前夜。宁妃也来找过她,不过她睡了,没见上。
“两年前,同样是新年宴,娘娘曾经来找过我。我想大概是娘娘已经得知他想要夺嫡,给他找个帮手。熙宁长公主,一个明面上在太后阵营,又背靠萧家,曾经还有一点点不足挂齿的名声,又远居云山看似中立。而且——
“听娘娘今天说,安和元年四月十五,柔淑宫外桃花林见过我,那就是见过我曾与他有一面之缘。凭借这些,娘娘确实挑中了一个很合适的帮手,在当时情境下最合适的帮手。”
两年前,宁妃曾经在毓安宫求见请她相帮。两年后,却又在同样的除夕,请她停手。
其间的原因,若昭不愿意细想。
窗外的雪声大了,扑簌簌的,落在干枯的枝头。枝头也撑不住了,大团大团的雪砸在地上,便碎了一地。
花瓣落地尚且能零落成泥,大雪落下,最终却只能化成无形无色的水,渗入泥土,了无踪迹。
若昭的目光从窗外的雪收回来。
“能在最快的时间想清楚局势,又在最快的时间区分敌我,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人,娘娘担得起一声海陵苏家的女儿。我也全然相信,娘娘出手,夺嫡一事,根本不是问题。但现在的前提是,我们需要一个足够大的动静,来破局。”
像是应和她这句话一般,风卷起雪花,一声高过一声地拍打在门扉窗棂,确如催魂索命的恶鬼。
“娘娘和溧阳公主关在清泉宫,他在宣王府,陛下没有任何明确的意思,说禁足到什么时候为止。所以,出去的机会,需要我们自己创造。而且,娘娘和他最好不要出头,一切交给我来做。”
宁妃双眸微眯,“你已经想好了?”
若昭点点头,“是,而且已经开始做了,应该明年春天就会有结果。”
什么意思?
明年春天就会有结果,并且现在已经开始露出苗头的布局。而且足够大,要动武。
目前大唐境内能称得上“武”的,西北防线基本崩颓,剑南道公孙杜宇虽然是自己人,但还在天师道与公孙致和的双重封锁下,河朔三镇不听号令,荆南、东南相隔甚远,兵力也有限。
除了关中神策军外,还有谁?
她忽然想起来,宫中是有些传言,明年春天卫皇后庶出的弟弟,远在太原府的河东节度使卫茂良,要回京省亲述职。
宁妃始终温凝的脸突然离开了一条缝。
“你想……效法汉魏董卓……
“如果只是为了救一个人出去,不至于赔上整个长安城,乃至整个关中的安宁。小昭,”宁妃一再牵起若昭的手,
“我不急,他也不急。作为母亲,我从不疑他的心志,也信他绝不会因为小小的封宫禁足就自甘颓靡。你再好好想想,这一步一旦迈出,万一有丝毫闪失,这就是动摇国本的事啊。”
“可是我急,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