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琀紧急求见宣王的日子太巧了,刚好是十一月初三,也就在十一月初二萧府出事的一天后,清晨。如果我在萧府多耽误一些时间,你们就可以在宣王见到我之前,把他叫走。”
若昭偏着头看向张怀恩,“世界上没有那么多的巧合。加上今日宣政殿上敬王与张大人的一唱一和,大致可猜出,你们俩早有合谋。不巧的是,我之前和敬王打过不少的交道,他应该对我,比较熟悉。”
“是这样的,”张怀恩眯着眼,因为站得比较矮,不得不仰头才能望到阶上的若昭,“就这些了吗?”
“这是其一,其二就是,冯征假死。”
若昭悠悠抚弄着轮椅扶手,下面站着的一众神策军视若无物。
“这个局的真正险要之处,就在于双方信息不对等。只要保证在宣王殿下迈进宣政殿之前,并不知道冯征陷害薛将军的缘由,他就决计想不到,薛家案真正要命的地方,不在隆平九年,而在安和元年。
“宣王殿下已经暂居崇文馆幽闭,总归是见不到冯征的。你又何苦要冯征假死,折腾了好大一出戏,是要瞒过谁呢?”
若昭指了指自己。
“我。
“大概是敬王动用了自己的一点小势力,通过跟踪发现了我在宣王府。于是,我便成了唯一在外可能联系到冯征的人。只要宣称冯征已死,我就无法在今日之前得知你们的真实意图。因为笃定今日的结果会让陛下宽宥于你,你甚至不惜犯下欺君之罪。”
甚至还用上了易容术。
“我一开始想到了冯征是个关键人物,”若昭幽幽叹气,“但是我紧赶慢赶,还是没能抢在你们之前彻底查清薛冯二人在安和元年的过节,这说明你们早就准备好了吧。十一月初三之前就暗中派人前往萧关?我猜事情是这样的,早在薛琀见宣王之前,他就见过了敬王,与李世训定下此计。”
虽然是亲历者,张怀恩也依旧听得饶有兴致。
“那你说说,为什么薛琀要先见敬王,再见宣王?”
“隆平九年的案子,不过是薛琀和冯征临时起意,做得粗糙。要不是薛将军当年一心求死,陈家、还有你们神策军,包括丽妃那边逼得太紧,也断不会是这样的结果。宣王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翻案。这案子那么多漏洞,他铁了心地要重审,就一定可以翻案。翻案之后,作为证人的薛琀就成了诬陷忠良的大罪人,他活得过三年前,未必能活得过今天。”
若昭软软靠在椅背上,颇为感慨万千。
“薛琀是个聪明人,能在三年前活下来就是个聪明人,他不会选择全心与宣王合作的。”
“那敬王呢?”
“敬王不同,翻不翻案对他无所谓,他只想要宣王死。多半是薛琀从他兄长那里打听了不少朝中事,大致心里有数之后,才决定先见敬王。他与敬王商议,再扮演一次污点证人,把一心翻案的宣王殿下送上绝路。条件是,事成之后保他不死。
“至于之后,你与敬王,一个主外,一个主内。你控制住冯征,威胁他不按照你说的做就杀了他。敬王负责说服陈太后,请她在整个过程中安作壁上观。不然,这么敏感的事,居然没能让我那事事都要横插一杠子的母后出手?”
“啪啪啪!”
张怀恩拊掌大笑。
“丝毫不差,很是精彩。敬王殿下跟老奴说,要多提防些你。老奴还当是他过于敏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