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琀想爬起来,却又被背上两个人牢牢按住,只剩在地上叩头如捣蒜。
“陛下确实现在立刻就可以杀了臣。杀了臣,一了百了,可陛下,就要被薛家的案子永远困扰着。而罪臣愿以项上人头担保,只要陛下让冯征入京,这件事陛下一定让乐见其成。”
什么意思?
竖起耳朵仔细听的李世默,虽然一动不动趴在地上,脑子却飞速地转起来。
什么叫陛下一定乐见其成?
就算薛家案翻过来,就算陛下为当年的棋子洗雪冤屈。翻案本身就是明目张胆打了父皇的脸,为什么薛琀,会这么说?
李世默还没想清楚,太子已在陛下的脚边叩得哐哐直响。
“此子獐头鼠目,个性乖张,他既然否认了三年前说的是实话,又怎能保证他如今说的是实话?恳请父皇明察啊。”
薛琀连脑袋也被人死死地按在地上,声音却扬了起来。
“太子就真的不想知道,太子妃一家,究竟是如何覆灭的吗?”
闭嘴!
太子此刻最想跳起来,在薛琀的脑袋上狠狠踩上几脚,再冲着他那油嘴滑舌的嘴皮子扇两个大耳刮子。
感觉到身边的父皇袍袖带风,硬是生生忍住了。
皇上目光示意两个神策军护卫把薛琀的脑袋松开。
“你到底想说什么?”
终于喘了口气,薛琀坐直了身子,抬头仰望陛下。大概是忽地又想起圣容不可直视,又垂下眼眸,无奈地摊摊手。
“薛家的案子,其实并没有结束。它一直都在,在陛下心里,在太子心里,还有宣王殿下,薛大人,永安郡主,张大人的心里,在场很多人的心里。目前除了罪臣,恐怕也就只剩冯征还知道实情。陛下就真的不想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吗?”
后面。
这是一个很模糊的词语,是这个案子的背面?还是说,这个案子的后续?或者说,还有更深层更隐微不发的渊源?
皇上骤然想起来,那一日高墙铁窗高筑的囹圄之中,薛骁敬对他说的话。
到此为止。
“到此为止”的意思是,其实还有故事。只是所有人都停留在那个私通敌国的滔天大罪,而生生止住了更进一步的可能。
薛琀又乖乖地趴了下去。
“罪臣要说的就是这么多吧。反正罪臣现在的命在陛下手上了,陛下随时都可以一刀切了。总归,陛下是不亏的。”
确实不亏。
还能知道的更多。
“父皇,儿臣也恳请,父皇下旨召冯征将军回京。”
开口的正是李世默。
虽然他还没有想清楚其中的关节。但召冯征回京,本身就是重审薛家案必不可少的一步。既然薛琀已经开口,父皇似乎又有动摇之心,他又何尝不愿将此案重审。
没有比这更好的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