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默默声,这是对他最不利的一点。
陈瑜民及时补充道:“冯征去世,没了人证,薛琀正好为所欲为,想编造什么便编造什么,明眼人自然不会信。至于宣王殿下为何信了……”
陈瑜民一顿,声音拖长,“臣不知宣王殿下到底抱着怎样的打算,还请殿下明示。”
阴阳怪气声东击西指桑骂槐的又来,黏黏糊糊地粘在身上甩都甩不掉,李世默扬声——
“但薛琀并不知道冯征已经不在了。数日前他在陛下面前口口声声说证据是伪造的,当时神策军尚未去过萧关,举朝无人知晓冯征已死。如果所说并非属实,他又何必去冒这个险?更别说薛琀在吏部尚书府上躲了两年多,与外界毫无沟通,他又如何知晓冯征已死?”
那张怀恩又是怎么发现薛琀的呢?
到底是谁引来了张怀恩。这是李世默至今解决不了的第二个问题。
闲话休提。
“既然陈大人想要实打实的证据,本王并不是没有。前几日就在崇文馆,本王昼夜不息看了刑部送来的卷宗和证据的抄本,发现另一处破绽。”
当然是若昭事先发现的,他需要这些东西,来把背后站着的她藏起来。
李世默从怀中取出两张张整整齐齐折好的信纸,双手呈上,“这是杨大人前些天送到崇文馆的抄件,儿臣恳请陛下一观。”
候在一旁的小内侍忙送不迭地把信纸送到案前。
“这是一封突厥文的信件,另一张是杨大人附的译稿。”
李世默朗声诵着那封信的开头。
“必勒格可汗即位的第二年祭月的十四日,日有食之。”
“译稿翻译过来大意如此。”李世默看向刑部尚书杨秉廉,“刑部派人亲自督察的译稿,应该没错吧。”
杨秉廉答:“绝无问题。”
“必勒格可汗即位第二年,是隆平七年,突厥历祭月始于唐历五月中旬,祭月十四日,是我大唐隆平七年六月朔日。
“众所周知,日食发生在朔日。”李世默一再咀嚼这句话,“看起来毫无问题。但是,偏偏是这个毫无问题,才是最大的问题——
“隆平七年的日食,发生在五月晦日。”
窸窣之声簌簌渐起,朝堂之上百张悠悠众口,终于又有了窃窃耳语之音。
皇上坐在离风声最远的地方,一张轻飘飘的纸被“哐”的一声按在桌案上。
“钦天监监正,现在去查,隆平七年的日食,究竟在哪一天。”
队列末尾一个小吏应声佝着腰退了出去,没过多久,又小碎步抱着一摞厚厚的册子,跪在满朝文武之前。
“回陛下的话,臣搬来了隆平七年天象记录的汇总。据钦天监多年以来对日相的观测和记载,隆平七年的日食,确实发生在五月晦日。”
日食的逻辑在第三大章盛夏的《且欲去沉痗》中有讲,这次朝堂戏不得不重复一遍,不过下节还有一点不同。另,突厥历并非文中所写,这个纯属胡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