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有点。”
“那我现在就改。”
她起身,掸了掸蹲在地上沾满了浮尘的裙摆。嘉禾矮,比个子小小的若昭还要矮上一点。刚从公孙枭手下的控制中逃出来的时候头发都没梳,更没件像样的衣服,又正逢杜宇南下袭击公孙致远主力,李世默在节度使府忙进忙出,没空给她裁件新裙子,便借了几件若昭的凑合穿上。
因她矮,站起身来裙摆垂在地上,有几分偷穿大人衣服的稚拙。睁着一双大眼睛,更稚拙。
“万一还有哪儿做得不好的,还请熙宁姐姐一定告诉我。我哥跟我说了,去长安不比巴蜀自己家,得一万个小心。要是有不懂的,直接问熙宁姐姐你就好。”
这头说着,她又捡了个踏脚凳的空地坐下,抱着膝头托着腮,直勾勾地看着若昭,一副乖巧听教诲的模样。
若昭再一次噎了半晌。
其实吧,踏脚凳是下车时踩着用的,坐这上面,也很不雅。
可这雅与不雅,都是别人说了算的。条条框框,不知道是哪位圣人定下的长篇大论。千百年来,圣人言辞,君王说教,层层堆叠,都成了束缚与规训,框得人动弹不得。身处其中的人举步维艰,挣扎无路,瞪着一双眼睛苦熬至死。
心思流转,若昭换了句话。
“你是真想替宣王殿下做点什么?”
公孙嘉禾托着腮,为了表现她的诚心,点头点得分外用力。
“我确实有个谋划,需得你唱主角。”
若昭顿了顿。
“不过……”
“真的!”
两人同时开口,公孙嘉禾干脆从踏脚凳上一跃而起。
“真的能帮到宣王哥哥?”
若昭微微颔首。又许是那清清脆脆的“宣王哥哥”听起来分外扎耳,她凝了凝眉,没多说话。
“我愿意我愿意,”公孙嘉禾点头如捣蒜,“熙宁姐姐你说,我什么都愿意做的。”
“这件事……”她斟酌着用语,“不好做,而且做成了,于你并没有什么好处。或者我摊开了说,对你今后的名声不利。”
“很危险么?”
若昭煞有介事地点头,“确实。”
“有些事,需得说在前头。利弊得失我待会儿一一都会与你讲清楚,你自己掂量着办。如果你不愿意,今后我们便绝口不再提。可你一旦答应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我便默认这件事你得听从我的指挥。”
对上公孙嘉禾那双亮晶晶的眸子,若昭想着,这些年未曾接触过人事的她依旧停留在十岁时对于世界的认知,还是一张彻头彻尾的白纸。却也不得不承认,她很聪明,学东西也快,是张漂亮的白纸。
这般想着,恐污了这张白纸,若昭的言辞愈发恳切。
“事关重大,你也不小了,自己做决定,要想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