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谁?”李世默不死心地追问了一声。
“……薛二小姐。”
兜兜转转,若昭终于吐出了这个名字,如释重负,逃离生之苦痛奔向死亡的如释重负。
可她没想到的是,李世默的回应居然是——
“你是让我守一辈子活寡么?”
若昭睁大眼睛,都没有想清楚他这句话究竟是何意思?只是下意识地木木答道:
“不会。”
心头骤然又生出一股烦躁之意,又来又来,一次一次地,不累么?
我只要那句话就够了,真的就够了,知道你爱过我,无论时间长短,就当是告慰十二年前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儿。不用一次又一次告诉我还陷在一个死局里出不去。
她心一横。
“反正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不可能的,杜宇和公孙嘉禾的关系应该不是我们所想的最简单的一种。”
李世默垂眸,终于放弃了这场无谓的争辩。
“那你觉得呢?”
“因为公孙嘉禾不可能出府门,所以排除他们之前见过面的可能后还剩两种解释:其一,公孙嘉禾根本就没有疯,杜宇看出来了,并且想以公孙嘉禾为内应,他对公孙嘉禾的好无非是想让她变成砝码给她保命。其二,公孙嘉禾真的疯了,杜宇也没爱上她,但他需要交给公孙枭一个把柄让他放松警惕咳……”
带着气说了一大堆话,若昭的声音到最后只剩下将咳未咳的哑音。
李世默闭眼,就算面前的她装傻又不领情,可他还是控制不住地担心她,担心得自己的心都随着她的咳嗽声颤动。
他倾身上前,大掌慢慢抚着她的背,因为隔得太近,醇厚的声音将她笼了个完全。
“你说的对。”
若昭复而再叹,“你还是不信我。”
“我信你,只是此事,未尝没有其他解释的可能。”
“世默,”若昭突然把抚在她背上的手拉开,抬起清亮的眸子,郑重其事地对他道:
“人其实很卑劣的。没有无私的爱,爱本身就是两个人的呼应。爱之源自本心,本心亦是私心,所谓爱另一个人,不过是自身感情的需要罢了。更遑论专情二字,不就是在对方身上汲取自己恰好缺失的东西吗?杜宇如果不是为了从公孙嘉禾身上获得一些什么,他犯不着这样。”
就像我爱你,不过因为你是我那年的阳光,偏偏在我最绝望的时候照了进来。恰好的光芒,恰好的时机,从此之后,无论哪一束光线,都不及你在我生命里熠熠生辉。
“那你又如何解释杜宇为公孙嘉禾做的这些事?”
“因为付出也是汲取。或是他为了达成目的的付出,或是单单为了满足自己付出的欲望。都是私心。
“因为源自私心,越是真爱,便越会牵绊自己。情之一字,最为烧心,反反复复来回折磨,铁打的身体和意志也会变成病去抽丝。所以我有时候在想,以色侍人不好么?爱过无心不好么?为君者三宫六院真只是为了绵延子嗣?因为他们不需要软肋,需要无心呵。
“缘起则聚,缘灭则散,花开花落终有时。我觉得这样,就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