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你留在这里听吧。”
孙望之本来就不打算走,既然凌虚道人发话,他连作势要走的势都还没作,就顺水推舟地留了下来。
“您请坐请坐,小的站着就行。”
诸位已定,现在是李世默和凌虚道人对坐,孙望之站在一旁点头哈腰赔笑脸,顺带在墙上挂了一份剑南道地图。
“目前,本王初步的计划是,以天师道的人伪装成钦差卫队入成都,作为内应。再以贵道的主力,驻扎汉州与益州的交界处。”
李世默气定神闲地用一根长棍轻点他所说的交界处。他举止飘逸,一抬手的袖间都带着清风。唯有目光是凝重的,将整个云淡天高的人锁在逼仄的樊笼之间。
“金堂。这个地方,应该是在贵道的控制之中?”
凌虚道人点头,“还有呢?”
李世默颔首,“如此便好。先说入成都的这一支队伍。钦差卫队总计八百人,途径剑门关遇袭,此事举朝皆知,因此遇袭后的队伍不可能还剩八百人。所以,我们能带进成都城的人,最多只有六百人。”
“换句话说,”李世默面带微笑地看着倨傲却专心听他讲的凌虚道人,“这六百人,是在成都府唯一的内应,必须要贵道精锐中的精锐。”
这个人,虽然长得寒酸了些,却总觉得在哪儿见过。
李世默一边说着自己的对策,脑海中却再次跃入这个想法。
“殿下大可放心,天师道的合作一向诚意十足。殿下既然需要精锐,我们自然给的是精锐。”
本是简单做个承诺,凌虚道人却偏加上诸如“合作讲诚意”之语。这话他之前谈判时说过,如今强调,颇有些暗讽和挑刺的味道。
好在李世默沉下气来,置若罔闻。他宕开一笔接着道:
“不仅如此,既然要伪装,就必须伪装得像一些。这个相似程度,将直接决定公孙枭多长时间会发现端倪。而这个时间长度,将是本王在剑南道游说各方势力的时间。”
当然是这个时间越充裕,能做的准备能集合的势力就越充分,胜算自然也就大上几分。
凌虚道人也明白这个道理,他道:“殿下待如何?”
“首先要连夜赶制神策军的衣物,其次,要让入成都府的人熟悉神策军的规矩和行事方式。这两件事,都需要等关平堑将军伤好之后统一部署。”
李世默一席话,不仅提出了接下来的行动计划,更是解释了之前他们为什么执意要求找到关河。之前拿关河的推诿之词,顷刻间有了妥善的解释。
好言辞!不仅和自己的所想基本一致,而且一番话更是滴水不漏。若昭坐在窗边,看似离这场会谈很远,她的目光却牢牢盯在站在地图前挥洒自如的李世默身上。三分热切,三分惊喜,日影西移,淡金色的流光落在她笑盈盈的脸上。
这朵淡淡晕开在窗边的光芒也吸引了李世默的目光。他手中轻点地图的长棍还未放下,神思一瞬间却随着日色笼罩下的她飞到天际,他能在她的眸色中看到璀璨的影子。
目光相接而心领神会的默契仿佛与生俱来,他读懂了她刹那间的笑意为何而起。
她说他做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