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镖师在山风吹过后狠狠的打了个寒颤,一把拉住马缰转回头凑到掌柜跟前说道:“东家,要不咱们找个背风处打个尖吧,这一天折腾下来就算人受得了,马也受不了了。”
掌柜看了看天再看看黑漆漆的山路,终于叹息一声说道:“好吧,吃点东西饮饮马然后继续赶路,不出玄炎国我这心里总是不踏实,还是快点离开的好。”
“哎,都听东家的。”众人一听心头一宽,这一天又惊又累确实有些吃不消了。很快一面避风的山坡下点起了篝火,众人围着篝火坐了一圈吃着干粮喝着水,闲聊着往日的趣事,没人愿意提起今天所经历的一切。
吃饱了再烤着火便渐渐有了困意,就连掌柜也不催促马上赶路,众人便坐在那里默默的看着跳跃的火焰,仿佛只有那堆炽烈的篝火才能带来少许的安全。
突然一道人影突兀在十余丈外一闪而逝,顿时周围的温度都骤降不少,一股冰冷的感觉更是陡然爬上每个人心头。
“谁!谁在那!”那名坐在外围警戒的镖师猛然起身抽出腰间单刀擎在手中,但他的话刚说完,就感觉背后有一双眼睛闪过一抹幽光,他急忙扭头这一看可不得了,竟是一双黄豆般油亮的瞳子发着绿莹莹的光。
“啊!”那镖师顿时大叫一声,同时飞退两步将单刀架在胸前颤抖说道:“你……你你是人是鬼!别过来,站住!别过来,否则我就不客气了。”
“夜里山风凉,看见火光过来凑个热闹,诸位不介意吧。”后来之人根本不理会那镖师,从容地走到火堆旁坐下。
所有人都被施了定身法一般,呆愣当场但汗毛早就竖了起来,这人虽然一身清灰道袍,头顶绾着一个发髻,但那双眼睛实在太过诡异,怎么看都不似是人的眼睛。
就在此时那人突然伸手一指远处黑暗,说道:“朋友既然来了,何不一起烤烤火?”“还有人?”所有人都是大惊失色,慌忙扭头看去。
却见黑暗当中缓缓走出一人,竟用一块黑缎子将整张脸遮挡得严严实实,只留下一双漆黑的眼睛在篝火的映照下,闪动着点点寒光。
那是内心杀气的流露,显然此人早已暗藏杀机,若不是青袍道士突然出现,只怕现在此地已经没有一个活人。
蒙面人默默坐在篝火旁,两眼却始终不肯离开青袍道士,而对方也正在紧紧盯着他。空气似乎一瞬间凝固,气氛更是压抑得让人难以呼吸,商队众人不过一些凡人,最强的也仅有先天境界,又岂能抵挡两人暗中的比拼?
好在他们乖巧的没有发出丝毫声音,全都规规矩矩的坐在那里,拼命压制心底无尽的恐惧,甚至有人已经闭上眼睛屏住呼吸,似乎是在等待命运的安排。
蒙面人与青袍道士的目光在篝火之上不住对撞,竟是已经展开一场异样的厮杀,或许在目光的厮杀中一旦出现胜负,便是真的动手之时。
就在此时,突然远处传来叮咚一声响,那清脆的琴音直冲心田,让所有人不禁精神为之一震,而伴随着那琴音却又有一道身影如剑飞临,毫不客气的落在篝火旁盘膝坐下。
再添一人让局势更加复杂,三人各自坐在篝火一侧相互提防着,谁也没有说话,这时风中突然飘来一道曼妙的歌声,“天音游落,绝顶霜寒,铮铮兮,金石镂骨,莽莽兮,大雪拥云,……”
琴音悦耳歌声动人,所有人都似乎听得呆了,但心底却泛起一丝孤寂,那孤寂渐渐放大,终于让人心中生出身处雪山绝顶朔风吹拂的一种悲凉,世间功名利禄又与我何干?似乎一下看透了世态炎凉。
林岩躺在棺中默默修炼大梦心经,起初感觉到有两位高人驾临,便在好奇心驱使下想要尝试以功法引二人入梦,但他念头刚起,便赫然发现自己的梦境被两道玄火挡在外面,其中一朵至阴至秽,似有世间最为污浊之气。
而另外一朵却是至阴致寒,如同极北冰崖下万载玄冰,他贸贸然施展功法当即遭到不小反噬,顿时识海一片混乱,心中更是烦乱得要死。
但就在这时琴音响起,顿时让他心中烦乱一消,同时又一道强横气息倏忽而至,那气息似在他心头插下一把利剑,猛然让他自身还未成型的剑意有了感应,剑意一生一切烦乱荡然无存,同时却是他乾坤袋中的剑匣竟有了隐隐共鸣。最后来的那人定是一名强横的剑修。
场中三人在敌我不明之下,竟是谁也不敢轻易动手,就那么静静的坐在篝火旁听琴。不知何时琴音一收万籁俱寂,但那琴那歌却似乎仍在耳畔缭绕久久不去。
终于青袍道士抚掌大赞:“好琴好曲好词!特别那一句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只此一句当浮一大白,只可惜这几口棺材太过碍眼,特别是那两口白茬棺材,败人兴致。”
话音未落,他已经大袖一挥,径直将两口白茬棺材如枯叶般扫飞出去,直飞出十余里外一条大河上空,这才噗通一声落下,然后顺水漂流。
“好了,没有了碍眼败兴之物,两位道友可否陪贫道喝上一杯?还有山外抚琴的仙子,能否赏脸再助兴一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