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否让我进门看看?”
阎白深深盯着他看了半晌,心底依旧浮着几分奇异的感觉,略作思量,还是选择了摇头拒绝。
“那边的茶馆,也很不错。”
不等公冶回应,他便转身,先对方一步走了。
他没有看到,他离开后,公冶在原地蹙足半晌,走前,眼底还闪着几分舍不得的光耀。
两人来到阎白所说的茶馆,老板是熟人,见到阎白引上来,听他的要求,给了一个比较偏僻安静的包间。
阎白要了一壶普洱,便让服务员不用再服务,抬抬手,让公冶先坐。
服务员离开关门前,忍不住又顿了一下,抬头看了公冶的光头一下,心里不由嘀咕。
这位客人周身的气质,与他之前所见过的和尚都不太一样。
阎白感觉到,侧身挡住了他的目光。
服务员一愣,脸刷的爆红,急忙挂关门转身离开。
他走后,阎白在门上贴了一张隔音符,这才走到公冶对面的位置上坐下。
四目相对。
公冶微微颔首,先他一步开口。
“悠悠的病,你也查到了。舍利子,我真的需要。”
阎白不知是什么让他改变,也没多少兴趣,闻言只是反问了一句。
“你知道悠悠在背后做的其他事吗?”
公冶脖颈僵了一下,眉心蹙了蹙,又很快恢复正常。
“什么意思?”
阎白轻轻一笑,将那夜有人来他家门口闹事的事情告诉了对方。
“我觉得,那夜的人,应该就是鹿悠。除了你们二位,我想没有人会知道舍利子在我手上。”
公冶皱眉。
“悠悠不知道。我从未告诉过她。她已经昏迷一个月了。医生说,若她这次挺不过来,便再也不会苏醒了。因此,我很需要舍利子。”
“是吗?”
阎白轻声反问。
“我并没有查过鹿悠的病例。应当说,我还没有让人去查鹿悠。但,我看过她的照片。我感觉,她就是我要找的那个人。”
公冶想也不想的就摇头否定了。
“不,绝对不会是鹿悠。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我自愿,鹿悠并不知道。你觉得一个从三岁起,就一直住在医院的女孩,会懂这些东西吗?”
阎白轻声“啧”了一声。
“你确定吗?她这一生,你都寸步不离的守在她身边吗?出事当夜,你又在哪?还有,你真的确定现在的鹿悠,是你所认识的鹿悠吗?”
平静的音色,话语却如连珠炮一般砸在公冶的耳中。
一瞬,他耳边“嗡”的一声蜂鸣,刺的一刹好似感觉失聪一般。
他不由微微蹙起眉,低头,不自觉磨了磨牙。
良久,他压下不适,慢慢摇头,轻声开口。
“我相信不是她。”
鹿悠的身体,连走路都成问题。在他回来之前,已经陷入昏迷了。他除却有事离开的时间,都一直在医院守着她的。
公冶不认识,也不相信,鹿悠会有体力去做这些事情。
虽然,阎白所说的那一夜,他确实没有再医院守着。
那夜,他从一个朋友那,知道了夜幽草的消息。他匆忙赶去,昨天才回来。
他说罢,就听阎白一声毫不掩饰讥讽的冷笑。
公冶交握的双手不由紧了一下。
“医院有监控,你可以去查。”
阎白默默摇头。
“你我都懂,监控,在我们的世界里,都是无用之物。鹿悠的情况,你比我更清楚,即使有了舍利子,也不过是试一试。你确定,那东西,真的可以让她好起来吗?”
公冶嘴角微抿,没有回答。
阎白清楚鹿悠在公冶心中的样子,微微挑了挑眉,心中多了几分怅然。
“不如,你看看这个?”
他拿出手机,将出租屋中所找到的女尸尸检报告调出了一部分,递给公冶看。
公冶半抬眼帘,看着他手中的手机,良久没有动作。
阎白看着他澄澈的双眼,眸底暗涌翻腾,满是挣扎。
阎白也不在意,他将手机放在桌子中心,一个方便两人拿的位置。
公冶双手在心口前合十,眼神略微空洞的看着面前的手机,久久没有动作。
阎白也不在意,自己一人,慢条斯理的喝着茶,时不时看看窗外,闲适的好似就是来品茶的人一般。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阎白感觉天大约都黑了。
公冶仿佛石化一般的身体,终于动了。
他动作缓慢的分开手,一点一点,慢慢的伸出,抓起手机。
所有的动作都像开了慢速播放一般。
不长的尸检报告,他却看了许久。
阎白只觉这次恐是自己耐心最好的一次。
他看着对方慢慢放下手机,低着头,许久终于抬眸,看向自己。
目光对上。
公冶眼底蕴着的暗潮,仿佛下一秒就会掀起惊涛骇浪一般,将人湮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