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瑾若忙着看书,她想把几个重点场景再看一遍,把书评中部分细节和感想再完善一下,也没注意到王薇朝她欲言又止的表情。
遇到王薇可以算是个意外的话,第二天晚上在另一个自习教室遇到潘华,肯定不是意外。面对他询问是否能坐她旁边的请求,郁瑾若一口拒绝。
“抱歉,我需要写点东西,不方便给别人看。要不,你坐前面的座位吧。”
她坐在教室最后里面靠墙的角落,两边都是墙壁,只有前面和右边有空位,也是想更私密一些,不想被人看见自己在电脑上做什么。
郁瑾若语气很温和,态度却很坚决。潘华猜测她上次的气还没消,不敢再做让她不高兴的事情,只能悻悻地在她前面的几个座位中挑了一个离她近一点的。不过郁瑾若几乎头都没抬,专心的打字,偶尔还翻看一下旁边的英文原版书,压根没有看他坐哪里,在干什么。要不是她离开前,朝正在看她的潘华点点头示意,他都怀疑是不是已经忘了他的存在。
连着两天有不太熟的人和她一起,郁瑾若在想要不自己再换间教室吧。虽然互不干扰,但她还是喜欢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待着,如果不和他们打招呼,显得没礼貌,如果他们要和自己说什么,自己又不得不回答。说话、聊天,违背了自己来这里的初衷。
就在她纠结的时候,收到了王萍萍的电话。她手上有一张多余的芭蕾舞票,原本是郁玮茗和她一起去的,但他要加班,去不了,她的父母都不喜欢看,就来问问郁瑾若。郁瑾若自然是乐意的,为此她还向陆红和小黑哥请假。
两人都二话不说,同意了。郁瑾若一向认真、懂事,几乎不请假,难得想周末放松一下,没有拒绝的理由。
周五晚上7点半,芭蕾舞《胡桃夹子》在会议中心的舞台表演,虽然是国内团队的作品,但在郁瑾若这个很少看这类舞蹈的人眼里,也是一场难得是盛宴。可惜这样的机会不多,本市很少有这样的大型团体舞蹈表演,最多也就是明星演唱会。
王萍萍怀孕5个多月,即使穿宽松的衣服也已经显怀。郁瑾若问了一下她的近况,得知状态特别好,不光没有孕吐反应,几乎和没怀孕前差不多,是怀像特别好的那种人。加上现在有亲妈照顾养胎,吃喝都准备地特别妥帖,老公百依百顺,公婆不刁难作妖,过得就是人生赢家的日子。
过了一个开心的周五夜晚,但周末向老师请假时就不那么高兴了。
面对她的正当请假理由,老师们自然不会不批,只是批假时的话语让人不太舒服。
林老师照例板着脸,拿了支笔在花名册上备注,并说:“作为学生,最主要的是学习,自我要求上进是好事,不过还是要分清主次,成绩提高了知识掌握了才有用,少整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当个学生干部也要先把成绩放在首位。”
周日教课的男老师则痛快的给她批假:“混得不错啊,又是部长又是主持人的,连入党的那么顺利。想当年,我可是跟在老师屁股后头混了好几年才有机会。不过你长得这么好看,成绩也不错,漂亮女孩的机会总比其他人多。我告诉你啊,大学的时候就要多参加活动,只顾埋头读书能有什么出息?混得开的人才人脉广,有机会。”
对此,郁瑾若不置可否。两个老师明显是两个路数,不能说他们的想法都有错,但自己肯定不能苟同。道不同不相为谋,还好自己只要周末听他们的课就行,平常不会有接触,如果日常生活中有这样的人,肯定离得远远地。
接下来一周,郁瑾若把晚上的时间都用来修改书评和影评,改过两遍确认没有问题以后,就发活动统一投稿的邮箱里。她这次发了四篇影评,五篇书评,怎么的,应该也能拿到一两个奖项吧。她也不贪心,得个二等奖或三等奖就满足了。
忙完英文作品评选,郁瑾若把港澳游记做了个结尾,利用三个晚上修改好以后,发给周刊的编辑,如果没有意外,两三个星期后就能开始连载。
这段时间忙这个忙那个,把写小说的事情放到了一边。还好正在上传的张皇后小说有存稿,每天都能如期上传一章。近期读者的留言开始多起来,都讨论起郁瑾若文中提到的关于明朝的制度、服装、历史背景和一些宫廷器物等,更有一个读者写了几篇很有见地的长评,其中涉及到不少郁瑾若也不知道的历史知识,应该是有深厚历史功底的人写出来的。也让她对现在手上在写的明朝中医小说多了点小灵感,在明朝历史常识方面避免了一些细节方面的错误。
倒是其中一个叫“糯米”的读者有条评论独树一帜,得到了很多读者的赞同。
“作者是不是没谈过恋爱?感觉通篇见不到甜甜的爱情啊。和台言小说一比,恋爱的戏份实在是太少。”
关于感情戏,郁瑾若在写小说开始也纠结过。她前世看过近20年的言情小说,要说一点感情戏都写不出来,是不可能的。但是因为有现实的婚姻影响,让她对爱情也看淡很多,更不想盲目的像台言小说那样以爱情为主,反倒希望能写出题材、背景更宏大的偏正剧方向的小说。而且她现在的身份还是个未成年人,如果过多写感情戏,写的恋爱情节太多、感想太真实,肯定会引起父母和其他知道她身份的人的怀疑,认为她是不是有亲身体验才能写出来,反倒会有很多麻烦。
深思熟虑后,她决定按照自己原先的想法继续写下去,反正不可能让所有人都满意,那就留住一部分观点相同、有更多生活阅历的读者吧,而不是单纯的写出通篇谈情说爱的言情吸引只看恋爱情节的读者。
晚上有时间了,郁瑾若开始将东周小说和明朝中医小说加快速度继续写,不过因为她想深挖历史背景,衣食住行、言行举止都贴合那个朝代,无论哪方面都经得起考据,进度比预期的慢更多。为此她不得不多跑几趟图书馆,从历史类书籍中找寻需要查证、核实的地方。
再一次在图书馆遇到袁丽后,郁瑾若产生了一种“她是不是把这里当成教室、宿舍以外的第三个常驻的地方”的感想。郁瑾若10次到图书馆里面至少有2、3次能见到她。
今天是这周内她第三次来图书馆,也是第三次遇到袁丽。遇到次数多了,两人渐渐从点点头打招呼,到会交谈几句。
郁瑾若从一堆书籍中翻到《菽园杂记》中的一卷,看得津津有味,这套书有15卷,对描写明朝地方风俗、史料的记载和考辨有很重要的作用,她觉得可以去古旧书店找找,或是联系江爷爷,麻烦他帮忙找找有没有全套的。
上次她拜托江爷爷找《越绝书》,他还没有联系自己,估计没有找到。经过那些动荡年代,很多文化、书籍都已经断层、损毁,哪里那么容易能找到。否则图书馆也不会放在古籍部,只供翻阅,不能外借了。
郁瑾若拿了一卷《菽园杂记》,还想再找一本,兜了两圈,最终没有找到,只得作罢。其他书也没必要借了,这本书是文言文的版本,一本全部看下来也要花费不少时间,加上理解和记忆,短时间内看不完。
不知道是不是查资料和看古文版本的书籍多了,现在她对很多文言文的文章、语言的理解力大大提高,这样也让她更容易对专业知识理解更快。
图书馆里坐满了人,郁瑾若准备到自习教室去看书。离开的时候,袁丽拿着好几本书也要走。
“要帮忙吗?”郁瑾若看到她好像不太好拿,主动问道。
“不用了,不用了,我放书包里。”袁丽将手上的5、6本书一股脑儿塞到书包里,然后背上包跟着郁瑾若的脚步往外走。
两人的自行车停在外面,就一起走了一段。两人也不是陌生人,有一搭没一搭的交谈了几句,不外乎是最近看什么书,哪本书觉得还不错,可以去看看之类的。
说实话,郁瑾若从和她几次简单交流中,明显感觉在谈吐和思想见底上,袁丽并不比那些所谓的“文艺女青年”差,也比同年级的很多同学学习能力更好。知识储备量丰厚,在文学艺术方面也有独到的见解。可惜现在的人太注重外表,见到袁丽的个子和外貌后,就一厢情愿的把她看做是个猥琐、低级的人,总喜欢把自己放在高人一等的位置,用蔑视的目光看她,却不知更加暴露了自己浅薄和粗鄙。
郁瑾若有时也会为袁丽感到可惜,因为外表,为她成长的道路增加了无数障碍和偏见,这些能让很多以貌取人的人伤害到她。而且自己有时和她说话时,也会不由自主的提醒自己,注意语气和态度,如果被袁丽误会自己是可怜她,或是被其他人认为她在怜悯对待她,都曲解了自己的本意。所以每次和她交谈,郁瑾若都提醒自己要用平等的思想,不卑不亢的态度来对待。
“小郁,你能看一下这张宣传纸吗?”袁丽鼓起勇气,将手上那张捏了好几天的广播社的宣传纸递给郁瑾若。
广播社在招募新成员,播音员、采编人员、设备调试,几个岗位都在招人。
郁瑾若看了看上面的要求,问她:“你是想应聘播音员还是采编人员?”
袁丽停顿了一会儿,问道:“你觉得我能应聘播音员吗?”
袁丽的声音和她的外表有反差,偏甜美清亮,咬字清晰,普通话标准,没有明显的口音。
她点点头:“我觉得可以啊。”
袁丽喜出望外,高兴地音调都提高了:“是吗?你真的觉得可以吗?”
袁丽惊喜的样子,让郁瑾若莫名的心中一酸,也许好久都没有人对她说“你行”、“你可以”了。
她点头微笑道:“你音色很好,普通话也没问题,我觉得你可以去试试。”
袁丽高兴了一阵,又有些踟蹰道:“应聘播音员,要自己准备一段播音内容,还要试音。我以前从来没接触过,不知道怎么弄。”
这个郁瑾若有经验。
“我在高中的时候,在校园广播站干过。新播音员一般不会操作设备应该没关系,后面会有人教。主要是你要准备的应聘材料用什么体裁,以什么作为主题。散文?诗歌?这个你需要自己确定好。一般试音的时候要准备点背景音乐,纯音乐比歌曲更适合。如果你没有的话,可以到我那里看看,我有很多钢琴和古筝的纯音乐cd,可以借给你拷过去用。”
郁瑾若还把自己以前的一些经验和播音过程中的注意要点都告诉了她,她肯定不会再到大学的广播社团中去,两人不存在竞争关系,而且就算是自己要去,也没必要藏着掖着。
“谢谢,谢谢。麻烦你了。”袁丽连连道谢,她知道同学中愿意帮她的人不多,更别提有这方面经验的人。郁瑾若能帮她,肯定比她一个人瞎琢磨好。
两人商定,郁瑾若帮袁丽挑几首合适的音乐,袁丽自己准备播音稿的内容,到时候由她自己选择使用。
有了这件事,两人可聊的话题多了一些。郁瑾若也得知,袁丽大一的时候就参加了文学社团,她的文笔不错,还在校报上发表过几篇文章。为此,她建议袁丽投稿到晚报和周刊上,如果刊登了有稿费也是一种鼓励,假如将来要从事文字、写作方面的工作,应聘的时候也能增加一份资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