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郁瑾若并没有做噩梦,只是睡眠极浅,似睡非睡,似醒非醒,睡下的4个多小时,辗转反复,一直都没有睡熟。
当她再一次翻身醒来,发现窗外的天空已经泛白发亮,拿手机一看,快要5点了。
昨晚的恐惧感已经消失殆尽,她关掉灯,室内的家具也逐渐可见。脑袋昏昏涨涨的,她翻个身继续睡。再次醒来,时间是5点35分。
想到昨天爷爷奶奶说,今天到外面去吃早饭,她抱着被子翻了几个滚,最终还是坐起身,垂头闭目,醒醒神。
此时响起隔壁房间的门打开的声音,接着脚步声到对面的卫生间,然后是卫生间的关门声。
10分钟以后,郁瑾若感觉已经清醒,就准备起床。换上今天要穿的网球服连衣裙,这条裙子很贴身,裙摆到大腿中,稍微有点短,如果稍不注意就容易走光,所以即使她很喜欢,一般出门也很少穿。
整理床铺,她拿发圈草草的扎了一把头发,就去刷牙。打开房门,发现对面卫生间的门还是关着的,隐约可以听到水声。估计是秦战在洗澡,因为程瑞才不会那么早起床。
她想先回房等等,正巧水声停止,门开了。
秦战只穿着肥大的运动短裤,头发、身上滴着水,从里面出来。他没想到门口有人,看见郁瑾若不自觉一怔。
“战哥,你好了?”郁瑾若打了个哈欠,半低着头问道。
“嗯。好了。”秦战答道,立马又说:“等等,我拿样东西。”
他快速返回卫生间,从里面拿了一样东西就匆匆出来。
“可以了,你进去吧。”他侧身让开门口的位置,让郁瑾若进入。
郁瑾若半眯着眼,走入弥漫着湿气的空间。秦战刚刚洗过澡,里面充斥着熟悉的沐浴露和牙膏的香味,还有一丝异样的味道。她吸吸鼻子,那股味道又没有了,仍旧是熟悉的香味。
郁瑾若在楼下喝着温开水听bbc,秦战和程瑞前后脚从楼上下来。
看到她背对着他们,聚精会神的听新闻,程瑞对秦战竖手指做了个“嘘”的动作,然后蹑手蹑脚的到她身后,轻轻拍了一下她的右肩,等她朝右看时,猛的靠近她,做了个鬼脸怼上去。
“啊!!!”郁瑾若惊吓出声,杯子没拿住,直接倒在桌子上,小半杯水顺着桌面流下来。
秦战一个箭步,上前扶住郁瑾若的肩膀,将她带离桌子,滴答往下流的水差点打湿她的裙子。
不过她此时无暇顾及衣服,刚刚程瑞的玩笑着实吓了她一大跳。昨天两次恐怖遭遇的记忆,被他一吓,所有忘记的感觉突然又回来了。背上冒冷汗,心慌腿软,没有吓尿,但是实实在在没出息得被吓哭了。顾不得擦去泪水,也没想到走光的可能,连刚刚走脱的鞋都没穿,直接一个侧踢将程瑞踹得往后连退几步。一个熊孩子,不揍他不知道轻重。
她右脚高抬,直接抵住程瑞的胸口,将他压在墙上。
“轻点,轻点。小瑾,把脚放下来,你都走光了。”程瑞没想到一个小小的玩笑,把郁瑾若弄哭了。自己也被她踢得胸口疼,却不敢挣扎,不敢反抗,只敢小小声的提醒她。
完蛋了,他弄哭妹妹,肯定要被骂了,程瑞慌张起来。
郁瑾若听闻,看到卷到大腿根,连安全裤的边边都露出来的裙子,立马把腿放下来,一边用手抹去下巴上的泪水,一边光着脚往桌子那边走去拿纸巾擦脸。刚刚那一下有点惊吓过度,走路的腿都有点抖。
秦战刚拿纸擦干桌面,还没来得及对程瑞说起她昨天受惊的事情,就发现她的动作。此时看到她不停往下流的泪水,感到意外。昨天晚上光线暗,没怎么看清,今天是直面见到她哭泣,忙抽了几张纸,递给她。“你怎么样?是不是被吓到了?”
郁瑾若抖着手接过纸,整张盖在脸上捂住,泪水快速把纸巾打湿。她点点头,没有说话。实在是被吓得话都说不出来,身体都在抖,那一脚纯粹是本能反应。
“怎么啦?怎么啦?”郁瑾若的惊叫被爷爷奶奶们听到,急忙跑过来问。
得知是程瑞吓郁瑾若,赵翠芬恨恨得一巴掌拍在他肩膀上:“你年纪都活到狗身上了,这么大的人还吓妹妹。”
程瑞被踹,被抵靠在墙上,还被外婆打,都不敢动,也不敢吱声。他只想开个玩笑,没想到郁瑾若的反应这么过激。
“囡囡,怎么样?没事吧?”爷爷奶奶们都问郁瑾若。
她摇了摇头,拿下湿透的纸巾,回道:“没事,就是突然被吓到了。现在好一点了。”
缓过神来,她用纸巾再抹了一遍脸,有点不好意思。这么大的人,还会被吓哭。感觉脚底凉凉的,才想到没穿鞋,她转头找拖鞋,想去洗把脸,再洗洗脚。
秦战发现了她的动作,将之前被踢到一边的拖鞋拎在手里,放到她面前。“鞋在这里。”
郁瑾若看到他把鞋放在自己面前,突然看着他的右手,问道:“战哥,你刚刚是用哪只手给我的纸?”
“右手啊。”秦战回道。
“啪嗒”一声,湿透揉成一团的纸巾从郁瑾若手里掉到地上。
等郁瑾若重新洗了脸,涂好防晒,将脚和鞋都洗干净,从卫生间出来时,秦战已经将她昨天被吓到的经历复述了一遍。
程瑞走上前,真诚的道歉:“小瑾,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昨天已经被吓到,今天还做鬼脸吓你。是我不好。”
“没关系。”郁瑾若摇头道,他也不是故意的,而且自己也踢了他。“之前那一脚疼不疼?我没控制力道,应该会有点疼。”
程瑞点点头,用手捂胸口:“当然疼了。那脚踢得胸口真疼,你是不是用尽全力了?”
“我也不知道,就是条件反射,也没控制力道。你让我看看,踢到的地方红不红。”
程瑞的胸口微微有些红,不仔细看,已经看不出痕迹。“没关系,已经看不出来。你有这种条件反射也挺好的,起码不吃亏。不过你要注意自己今天穿的是短裙,不要走光了。”
两兄妹都不是故意针对对方,这件事就这么翻篇了。
因为这个意外,大家出门的时间比预计的晚了点。天气开始热起来,路上的行人也逐渐增加。还好他们要去吃早饭的生煎店离家不远。说是生煎店,但里面还销售其他的食物。点了三客生煎,郁子泉和秦爷爷要了大馄饨,赵翠芬点了小馄饨,秦奶奶和秦战一人一碗鳝糊面,程瑞是牛肉粉丝汤,郁瑾若则是一份咸豆花。
店内很拥挤,进去、出来的人都排着队。还好他们来的这个点还不算是人最多的时候,只是坐的时候没有现成的位置坐一起,只能分成两桌。电风扇加上空调,室内的温度还是降不下来。几人吃完后就迫不及待的从里面出来。此时门口排在长长的队伍,这些都是等待入内就餐的人。
吃完早饭,秦爷爷等人都不愿意回去,想在附近的景点逛逛。明天他们就要回家,下次再来不知道是哪一年。
秦爷爷看见北面醒目的九层高塔,说:“我们去爬北寺塔吧。我有几十年没去了,上次去的时候,还是小学时候去春游,我妈给了我5分钱,去买腌金花菜、霉饼吃,当时还舍不得一口气吃完,一根腌金花菜要在嘴里嘬半天。”
他回忆往事的神情,让郁瑾若有点唏嘘。回首已是半世人。几十年的时间,对于普通人来说,特别漫长,但对一座千年古塔来说,渺小得不值一提。
他们这样的老居民,从早餐店到北寺塔的路上,到处是值得回忆细说的地方。对他们而言,穿街走巷,到处是可以抄近路的道路。这边离花鸟市场不远,郁子泉就提议走那边,路近还可以沿途看看花鸟鱼虫。
走出生煎店没多远,他们就遇到了一个沿街卖花的阿婆。阿婆六七十岁,是本地人,穿着样式老旧的服装,帕子包着头,身上围着围裙,手抄一只竹编的手提篮,里面是本地产的白兰花和茉莉花。白兰花两朵一枝,用铅丝上端绞出一个可以挂的圆孔,下端两个头插在白兰花的底端。很多人买了以后,将圆孔那头挂在衣服纽扣上,这样可以保持花朵悬挂,散发出淡雅的清香。茉莉花用铅丝串成一个手串,可以戴在手腕上。
这样卖花的阿婆很多,都是本地盛产茉莉花和白兰花的农村的花农,或是附近村庄的老年妇女,每到花季,就采摘以后到闹市区及观前附近沿街叫卖,以此为生计。
郁瑾若很喜欢白兰花,喜欢它淡雅迷人的香味,每每见到抄着篮子用方言沿街叫卖的阿婆,总会买几朵。和赵翠芬说了一下,她欣欣然的快步走过去。
家里人都喜欢白兰花,郁瑾若准备多买些回家。白兰花5毛钱一枝,茉莉花1块5一串,郁瑾若买了3串茉莉花和10支白兰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