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戴了帷帽站在人群中,倒也不显眼,毕竟这个时代虽然开放,但是许多姑娘还是不愿意抛头露面的,戴帷帽的人还是挺多的。
今日的监斩官是萧沉,他坐在最前面的高头大马之上,神色倨傲,昂首挺胸像是俯视着众生的神明。他的身后,是一排长长的囚车,关押着沈家十几口人。
听说朝廷网开一面,下人都判了流放,只杀沈家本家的人。
这囚车上的人哭的哭、嚷得嚷,都怪是大房拖累了他们,他们无辜啊。孟晚秋想起,不久前,她和这些人还是一家人呢,这其中有些人,她得喊“婶婶”、“二伯”、“三伯”。。。
孟晚秋看到了沈六郎和林氏,沈六郎也算嫡出,可到死了,连朝廷也不认他这个身份,没把他和沈大人关在一起。
沈六郎倒是没哭,只是没有精神一般,头搭在囚车上,眼睛愣愣地看着前面,好像魂儿被什么东西抽走了。
孟晚秋忽然想起,其实沈六郎才十六岁,他懂什么呢?自己活了两辈子呢,都没活明白,沈六郎一个孩子,他能懂什么呢?不过是在这个大家族中,从小耳濡目染罢了。
最后又跟着这个大家族一起,走向覆灭。
孟晚秋站在人群中,听到了百姓很多的闲言碎语。
“听说沈家那老太太,以前是何等的尊贵?沈家的人都坐了牢,一口棺桲停在灵堂没有人管,最后还是朝廷一张薄凉席卷了,草草下了葬。”
“是啊,以前那样一个吃不尽、用不完的身家,竟然落得了这样的下场,人不活到最后一刻,谁知道自己是个什么命呢?”
“谁说不是呢?就说沈大人,谁能知道今日能落到这个结局?”
这些算是为沈大人惋惜的。
“听说北方那边大雪,冻死了不少人呢,那边有些不太平,听说有些人走投无路,凑在一起,直接落草了呢。”
“可不是怎么的?这些朝廷的官员一个个的,只会算计着怎么把赈灾的银两如何往自己荷包里头放,何时真正关心过咱们老百姓的死活?”
“也就是沈大人在的时候还好些,现在,还能求谁呢?”
“是啊,是啊。”
这些人是抱怨朝廷无能的。
“不过听说朝廷已经派了威北候去北方了,或许有用了,听说威北候是沈大人的学生呢。”
“可是。。。哪有学生还亲自监斩自己老师的?”
“这是朝廷的作为,是不是侯爷做的,皇帝昏聩,他要派谁监斩,谁能不去?若不是沈大人谋反,侯爷也不至于如此。”
孟晚秋没想到这群百姓竟是如此大胆,直接就议论起了朝廷中的事情,大约是情绪积攒到一定程度,一定要找个出口宣泄吧。
但是她更没想到这些日子竟然发生过这么多事。
看来百姓对萧沉褒贬不一,夸的呢,说他有才能,损的呢,主要说是他忘恩负义,监斩自己的老师。
可是孟晚秋摇头晃脑左右看了一圈,却没在人群中看到沈殷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