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靖心的别墅。
客厅里,汪龙腾抱着手臂坐在沙发上,回忆着30年前的往事。
白痴。
当年轻的汪龙腾看到虞诗曼被一身洁白纱裙包裹、仿佛天使般出现在众人面前时,随着身旁众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和恭喜声,他脑子里闪过这两个字。
对富豪之家来说,政治婚姻从来就不是什么新鲜事,而从上上个世纪遗留下来的指腹为婚的这种古老产物,也不是,而虞诗曼汪龙庭的婚姻就是这些。
简直是他亵渎爱情这种东西的存在。
尤其是后者,因为前者毕竟已经成年,是当事人自己选的咎由自取,而后者,赤果果和泯灭人性无异——想想看,要强迫对彼此一无所知的两个人为彼此葬送这辈子,不管未来他们面临的是痛苦还是快乐,不是泯灭人性是什么?!
看似浪漫,实际再荒谬也没有了。
——“你不是因为爱我堂哥才嫁给他的吧?”
——“你觉得呢?”
他这还是第一次就虞诗曼的感情询问她,她玫瑰花般鲜艳欲滴的小嘴吐出的是反问句而不是肯定句,于是他什么都明白了。
在众人都为虞诗曼汪龙庭的婚礼喝得酩酊大醉时,最该喝醉的汪龙腾却滴酒未沾,更独自一人,驾驶着最爱的404军用直升机划破墨汁般浓稠的黑夜离开了华国。
所有的人都认为他是个自私到极从不会为他人着想的人(尤其是汪家族长汪天伟),却不知道在感情面前,从来就没有人能不自私当圣人的。
不,是他们永远也不会知道,因为他们才是最自私的人。
天,黑得像永远也不会再天亮了,就像汪龙腾驾驶着404,速度快得像永远也不会停下来着陆一样。
虽然事实并不是这样:天最终还是亮了,而汪龙腾和他的直升机也着陆了。
只是直升机已经面目全非,而汪龙腾亦是。
平时任何时候都挺直了腰板、气势凌人的他软绵绵地拦腰挂在树枝上,在熊熊燃烧的直升机的映衬下,就像是一块血淋淋的破布。
“你什么都不懂,你不要碰他。”
模糊的意识,身边似乎有人这么说。汪龙腾想睁开眼,却发现根本做不到。
“你如果真的想帮忙,就烧些开水和准备干净的绷带来好了。”
“嗯,我马上去。”
一把声音老成嘶哑,听不出是男是女是老是少,另一把声音则怯生生的脆嫩,一听就是年轻姑娘。
他这是被救了吗?现在他是在哪?
汪龙腾思忖着。脑子里回忆起坠机之前的情景。
是的,尽管直升机的系统一再提示他燃油即将耗尽,感觉人生已经索然无味的他仍一意孤行,漫无目地继续前进,直到直升机燃油耗尽,带着他坠落在浓稠的黑夜里。
“不是都叫你别碰他了吗!”
嘶哑的人声将汪龙腾从回忆中拉回现实。
“他身上到处都是伤,你的手没消过毒,碰他会感染的!”
“对,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