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很可笑？”流莹看着她仿佛被吓傻了的模样，又轻声笑了起来，可这一次的笑声里却参杂着巨大的悲伤，“我的出生本来就是一场算计，而我的存在就是一个阴谋！如果我死了，就再也不必带着那些秘密活得这么累了。”

从知道真相后的那一刻开始，朔漠人在忙着在布局的时候，她也开始在算计了，可她和朔漠斗简直就是不自量力。可她不是傻子，不是不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得失，她只是不想像她的母妃那样死得太没价值了。

只可惜啊，她势单力薄，终究还是没有拼赢，反而还搭上了何姑的性命。

千落抿紧唇，眼睛盯着她，觉得这样的流莹十分陌生。记忆中的流莹明明是个从小就受尽欺凌，性格因此变得泼辣，又因着得了墨北辞的宠爱而嚣张跋扈，为了博得后凉皇的宠爱而走了错路的公主。她没想过流莹也会承受这么多痛苦，而就在这些痛苦之中，她也曾是某个人的帮凶。

“对不起。”千落有些愧疚，她不禁想如果当初栖何意没有这么狠，她也能留心一些，流莹是否就不会被迫到清蝉寺，何姑也不会被毒哑，她们现在仍可以相依为命呢？

流莹一顿，惨然笑出了声，眼泪从眼角一颗颗地落下来。她笑得肚子发痛，蹲在地上仍笑得前俯后仰，巨大的悲伤和绝望笼罩在她身上，千落不忍直视，竟隐隐心疼起她来。

等笑够了，她才颤着手抹了抹眼泪，嘴角扬起的弧度都尽显悲伤，“其实那个绝望的夜晚，我知道不是你，一切都是栖何意做的。可我遭受的一切都是因你而起，所以我仍旧恨你！”

千落避开她的目光，那样弥天般大的绝望，让她心惊。

“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事情？”

流莹终于收起了笑容，一双好看的眸子里是弥漫着的凄楚，“这一个月以来，我想了很多，回首我这一生，我活得算不得开心，老实说还有些凄惨，但我也遇到了许多温暖的人和事情。比如何姑，比如北辞哥哥，也比如你。”

千落又是一愣，“我？”

流莹对上了她疑惑的目光，说得真诚：“其实很有时候我都羡慕着你，你拥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从小就是受人尊敬的长乐郡主，还是能和北辞哥哥相提并论的天之骄女。就算后来忠国侯府亡了，你也仍有爱你成狂的栖何意，有死心塌地对你的花无惜，有疼爱你的师傅和外公，也有可以让你放心倚仗的渡生楼，还有爱你至深、愿意奋不顾身地做你盾牌的北辞哥哥，而如今你又有了一个可爱的儿子，和北辞哥哥也组建了幸福的家庭。而我这一生想要拥有的东西，你都有了。有时候我都不得不承认，我是真的很嫉妒你能比我幸运。可是我和你的命运本就不相同，我也就没有资格去拥有这样的幸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