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到此,千落清楚地看到了药婆子浑身颤了颤,她已了然,继续道:“可百密必有一疏,就在她分娩的当晚,有人用调虎离山之计引走了我阿娘,而应如是也遭到了孝德太后的暗杀,但好在我阿娘半路察觉到了异样及时赶了回来,刺客最终未能得逞。但应如是却在保护孩子的时候被毁了容,甚至是被废掉了一身的武功。险些就死了,好在我师傅又把她救了回来。可你猜后来怎么样了?”
药婆子不语,可掩在面具下的脸已经被她这一番话吓得没了血色。
千落也不指望她会回答,又道:“她还是离开了,并让我阿娘传开她的死讯。世人都说她死了,而且死状极惨。但事实却是她狠心抛下刚出身的孩子和远在战场上生死未卜的丈夫,从此销声匿迹了。”
她停下,眼含深意地看着她,问道:“神医觉得这说法可是真的?”
药婆子双手颤抖得厉害,却还是强迫自己镇定自若,“不过是道听途说罢了,又怎么能信以为真呢?”
千落早料到她会这样说,也不急着让她承认,反而说道:“北辞也曾跟我说过,应如是就是他的生母。”
药婆子猛的收紧了眸子,呼吸在这一瞬间急促起来。
“北辞曾跟我说,他的母亲是个聪明的女子,虽出身烟柳之地,可军事政治却毫不逊色于男子,她远见卓识,作为半个幕僚为陛下出谋划策。她医术精湛,身手不凡,助陛下躲避孝德太后的一次次暗杀和下毒。”千落的目光里充满了真诚,语气间都是对这个女子的敬佩,“她深明大义,之所以会甘愿沦为棋子,是为了成就大局,企图尽一己之力解除后凉的内患,让百姓不被战火波及。她于陛下和孝德太后之间周旋,一来干扰了孝德太后的计划,二来也为陛下丰满羽翼拖足了时间。所以陛下最后能得以平反孝德太后之乱,一半的功劳得归功于她。”
药婆子顿的就红了眼睛,面具下的唇齿紧紧咬在了一起。
“北辞还说,陛下很爱应如是,陛下这一生做过的唯一一件后悔不已的错事,就是当初把应如是留在了东宫。”
药婆子忽然就落了泪,面具也跟着泛起了冰冷的光。
原来,墨北辞一早就知道了她的身份了,他却不愿意说破。这么多年了,他对她总是谦和有礼,进退得当,这之间却是隔着一层血缘的疏离和淡漠。
千落看着她眼中的悲戚,认真问道:“应如是,你还打算以这样的身份自处多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