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0年,上海。
天已破晓,整个城市像是笼罩在暖黄色的薄雾之下,看起来宁静而又祥和。
除了他!
蓝泰斌气喘吁吁地醒来,大颗大颗的汗珠从他的额头上滚落下来,他懊恼的狠锤沙发,“我们再来一次。”
“这样是不行的,已经六次了。”简凝坐在他的对面,眉心轻蹩,“如此频繁的尝试,会对你造成很大的伤害,我们需要的是放松。”她抚上他剧烈起伏的肩膀,轻轻拍着。
蓝泰斌情绪渐渐平复下来,简凝昨晚告诉他,他本应该是第24个死者,但由于她的阻扰,血祭暂时失败了,现在可以通过探索他的潜意识找到凶手,“凶手真的对我下了某种指令吗?自杀?”
简凝倒了两杯咖啡,递到他手中,“正常情况下,谁会喝下满是玻璃碎片的酒?”
蓝泰斌闻言,抬眼怔怔地看着一地的玻璃碎片,那是他干的?他打碎了客厅的玻璃窗,然后放到自己的酒里?一阵针刺般的头痛,他完全不记得!他最后的记忆就是在沙发上恍惚地回神,看到简凝美好的身影映入他模糊的视线。
手中的咖啡杯温暖了他冰凉的双手,他轻轻地说道,“刚回国的时候,第一起案子就是个连环谋杀案,凶手专杀孕妇,因为他的妻子背叛了他,他觉得所有孕妇怀的都不是自己老公的孩子。我差点就要抓到他了。”蓝泰斌回忆着,却没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又开始激动起来。
“我们经过钟楼,有工人正在换玻璃,因为失误掉落下来,刚好砸到他,他在我眼前变成一堆烂肉碎骨。”蓝泰斌讲到这里深吸一口气,声音开始变得颤抖:“我很清楚的记得,我当时只震惊了一秒钟,然后……我能感觉到我自己笑了,虽然我没表现在脸上,但是我的心里在哈哈大笑。”
简凝自始至终都很安静的倾听着,见他不再说话,说道:“然后,你经常在午夜惊醒,震惊自己的残酷,但却没办法抑制那种快感。”
蓝泰斌闻言浑身哆嗦了一下,自嘲地冷笑一声,“对,没错。这是不是凶手找上我的原因?”虽然他经历了诡异的事件,但他毕竟是个留学归来的犯罪学高材生,他能够分析出来,凶手让他自杀的手段就是“玻璃碎片”,而他在喝下那杯酒之前,又清晰地回忆了那段让他充满残酷快感的事件。
“你只说对了一半。”简凝将咖啡换成了两杯威士忌,“他是需要充满黑暗心理的人作为祭品,但真正的选择标准是……身世。”
“身世?”蓝泰斌接过酒杯,疑惑的看着简凝。
“对,身世。”简凝笃定的再次重复一遍,“你的母亲是继母,对吧。”
这是什么意思?蓝泰斌拧眉不解。他的母亲确实是继母,在他13岁的时候,生母死于脑癌,起初父亲十分悲痛,一度消沉。三年后,现在的继母进了家门,经常挑拨他和父亲的关系。那时的他正值叛逆期,父亲对他的所作所为大失所望,父子之间越行越远。他18岁时,继母又生了一个弟弟,父亲将他送去英国留学,除了经济上的援助,在情感上再无交流。他这次回来,又安排他在最危险的部门,外人看来是警察世家、衣钵传承,但其实是继母在他父亲耳边吹风,想要置至他与死地。而他,始终念着父子之情,不愿意针锋相对。
蓝泰斌脑中突然灵光一闪,他一直认为这些被害人之间没有任何关联,但其中四个死者他是认识的,虽然他们的黑暗面是什么他不知道,但他们确实都有着一个恶毒的继母!
“看来你已经想明白了。两个选择标准,一个是黑暗面,一个是继母。”简凝赞赏的抿嘴一笑,举起酒杯和蓝泰斌碰了一下杯。
“但是,为什么?”蓝泰斌并没有和简凝一样的好心情,一个谜团解开后,总有一个更大的谜团在等着他。
2018年,重庆。
五月的重庆气候宜人,正是旅游的好季节,前往宁厂古镇的省道公路上显得十分拥挤,车速越来越慢,这让凌森开始烦躁起来。
虽然他开着梦寐以求的17款奔驰g500越野车,但是神秘血腥的连环自杀案还没解决,他又再一次被停职了。
没错,再一次!
昨晚他开枪射杀了慕振綦,做了一个警察不该做的事情,不过直觉告诉他,他做的是对的。
律师为他作证,凌森是因为慕振綦想逃,并抓住了“路人”简凝作要挟,为了市民安全不得不开枪。即使名正言顺,但慕振綦毕竟是个有来头的富商名门,支队迫于压力让凌森停职一周,这也正好给他时间来到重庆巫溪县的宁厂古镇,和简凝一起。
所以,让他烦躁的不仅仅是停职,或者开始拥堵的省道公路,而是在这种迫在眉睫的时候,副驾驶座上的女人竟然睡的香甜!
车速终于变成了0,凌森偏头看向简凝,夕阳的余晖洒在她的侧脸上,浓密的睫毛在眼底投下一片阴影,看起来平静祥和。
“凌森,你总是这样看着我。”简凝轻轻说完才睁开眼睛,黑色的瞳仁晶亮,不同于昨晚死寂的漆黑。她笑道:“你觉得我怎么样。”
凌森翻了个白眼,踩了油门跟上慢慢动起来的车队,对她调情般的微笑视而不见,“你醒来之前一切都很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