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春见她不想多说话,似有心事,自那公子过来之后,也不知与主子说了些什么,看起来忧心忡忡的。
“那奴婢就在外头歇着,若主子有事,唤奴婢一声便可。”
“嗯。”艺容淡淡地应了一声,知春不再说,转身退了下去,顺带把房门给带上了。
关了房门后,屋子里安静得能听见蜡烛燃烧的声音,“滋滋滋”的声音,却让她看得入了神。
她一直盯着摇曳的火烛,脑子里乱哄哄的一片。
原本她以为自己早就该做好了准备接受这一切的,但等真相来得这么快的时候,她发现自己还是难过的。
十余年的同门情谊,不仅是一场笑话,更是一场讽刺。
她捂了捂心口,脸上神色有些恹恹的,下意识拢了拢身上的被子,眯了眯眼睛。
许是因为心中想着事情,她身上又有伤,昏昏沉沉地便睡了过去,却又做起了噩梦。
洛渊是深夜时才回来的,他的脸色虽是温和,却是肃静得威严由内而散,令人不敢在他跟前大口喘气。
“王妃呢?”
知春听见屋子外的动静,便起身开门走了出来,洛渊便浅声问了一句。
“主子喝了些排骨汤,见了位公子,似心情不大好,便早早睡下了。只似乎睡得并不好,奴婢好几次听见主子翻动和呓语。”
闻此,洛渊深邃的眼底神色深了深。
“你且退下吧。”他淡淡地吩咐,他自然知道是何人来见了容儿的。
只是他不知道轻隐跟容儿说了些什么,会让她心情不悦?
知春应声,福身后便退下去了。
洛渊褪下一身盔甲,沐浴之后在炭盆跟前烘了一小会儿,驱散了身上的寒气后,这才轻手轻脚地回到了卧房里。
卧房里的烛火已是快要燃尽了,见床榻上的艺容睡得并不是那么安稳,眉头紧皱,脑门上冒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他眼底的神色就愈发深沉了。
赤龙谷的地理位置特殊,且山谷内布有各种迷阵,若无精通奇门遁甲之人带路,寻常人是走不进去的。
而容儿虽有时会与他说一说赤龙谷的事情,但却是极少的,所以轻隐那厮究竟会与容儿说些什么,他也没猜到。
他拿着剪子灭了烛火,便上了床榻。
睡梦中的艺容感受到身边的温暖时,一直被困在噩梦里醒不过来的她忽然就好似找到了方向一样,一瞬便挣脱了出来。
而洛渊这才发觉她岂止是脑门出了一点冷汗,而是出了一身,整个人大汗淋漓的,就好似掉进了水里刚被捞出来的一样。
他伸手一摸,她的身体滚烫得吓人,但这却出了一身的冷汗,这是高热了。
随后他起身又点了烛火,披着披风出去吩咐柒夜准备温热的水进来,又调试了温水,在屋子里放了炭火。
虽然这只是初秋的季节,但这江南并不太平,雨水不断,因此寒意很甚,不得不燃些炭火让屋子里散散寒气。
“王妃这是怎么了?”
柒夜见他居然在铜盆里拧着巾帕时,不由得好奇,刚迈出门槛的脚步顿了顿,多嘴问了一句。
洛渊抬头冷漠地扫了他一眼,后者识趣地闭嘴,连忙管好房门退了出去。
他褪去艺容的衣服,仔仔细细地给她擦拭身上的汗渍,又在额头上的放着一块巾帕,如此反复了数次。
察觉艺容的高热有退却的迹象时,他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找了一套干净的亵衣给她换上,又让柒夜把炭火撤了下去,这才上床榻将她搂在自己怀里沉沉睡去。
艺容后半夜这一觉睡得极其安稳,几乎是一夜无眠,极其舒坦。
一睁眼时,她便愣住了。
她的脑袋枕在洛渊的手臂上,她的身后还有一大半的空床,而男人被她挤得只剩下勉强能够侧身睡着。